清竹陵园。 宋槿柠站在一块墓碑前,那是一块合葬碑,师父的名字还是没有出现在上面。 但墓有被动过的痕迹。 宋槿柠早就心里明白,师父陪师母去了。 从师父再次说去旅游,再次不告而别的时候开始,她就有所察觉了。 但宋槿柠不敢确认,一是她想尊重师父的选择,也怕和前世偏离过多,造成的蝴蝶效应更大,二是她想自欺欺人,只要不确认,觉得信了师父去旅游了,那么师父就还会在。 宋槿柠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眼睛很涩,但她没有哭。 可今天宋书音说出,她的心还是狠狠地被无形之手揪住了,呼吸极为不顺畅。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背叛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种钻心刺骨的痛竟没有了,她甚至有些麻木。 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寂静的墓地,她缓了缓,手指有些无力,她缓慢地拿起接通。 “喂。”宋槿柠静静地盯着墓碑。 过了片刻,顾煦寒沙哑的嗓音才传来,“我马上回去。” 她没有责备他为什么瞒着她,只是轻轻地道了句,“不用,你忙你的,我没事。” 声音很平静,但顾煦寒依旧听出了她声线的颤抖。 “对不起。” 宋槿柠听他说得极为沉重。 但现在的宋槿柠没有心情去化解他的这份沉重。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几秒。 “师父有没有让你寄信给我?” 宋槿柠转移了话题。 她听见顾煦寒从胸腔中溢出嗯声。 “在哪?” “……等我回去好吗?”顾煦寒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哄小孩的语气。 “好。”宋槿柠顿了一下,“挂了。” 说完,宋槿柠不管顾煦寒同不同意就挂断了电话,弯起的手臂仿佛没了力气,直直地垂了下来。 “啪嗒!”手机脱离,掉落在地。 她没有立刻捡起,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那块墓碑,很久很久,久到宋槿柠觉得脚都麻了,才回了神。 她缓缓弯腰,捡起来手机,微微鞠躬后,离开了。 在走下台阶时,她愣了几秒,往回看了看,最后还是来到了她父母的碑前。 黑白照片上的两人容颜俊美,笑容灿烂,极为赏心悦目。 宋槿柠没有像之前那样站得笔直,反而没有形象地坐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就这么靠在墓碑上,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怀里,企图寻求一丝安慰。 她双目无神地喃喃,用着话家长的语气,“爸爸妈妈,对不起啊,今天没有给你们带白玫瑰,我很久都没来看你们了,你们没有怪我吧,最近在忙,很忙很忙,所以有点累,不过忙点也好,忙点就不会去想胡思乱想。” “爸妈,你们再抱抱我好不好,这种感觉太累心了,我怕自己扛不住。” 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滑落,她仰头抹了抹眼泪,“爸妈,我结婚了,他对我很好很好,等下次,有机会,我带他来见见你们好吗?” 宋槿柠就这么靠在墓碑上说了很久,从她和顾煦寒的相识相知相爱说起,说完又说结识姜露和回到南煜的事,谈起了姥姥和秀珍阿婶。 她把能想到的开心事都说了一遍。 直到她说得喉咙嘶哑,才缓缓而起告别,慢慢离去。 回到别墅,宋槿柠表情淡淡,她从酒库里拿了一瓶威士忌,又从厨房拿了酒杯和开瓶器,来到琴房坐下。 打开倒了一整杯,猛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开始练习比赛的曲子。 那淡定自若的举止,看不出一点儿悲伤的情绪。 她就这么弹完一曲喝一杯,又继续弹。 直到弹累了,她转移方向,准备龙落地皮招标方案,忙得一点也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到了吃晚饭也是随便扒了几口,板凳都没反应过来被坐了,又急匆匆地回到了琴房。 晚上,顾煦寒风尘仆仆地回到别墅,刘妈看见,询问顾煦寒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宋槿柠有些反常。 顾煦寒问宋槿柠在哪,刘妈指了指琴房的方位。 他快步上去,缓缓打开门,发现宋槿柠并没有喝得酩酊大醉,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一脸认真地紧盯着笔记本屏幕,双手不断在键盘上敲击。 他瞥见了钢琴旁空了的酒瓶,喉结艰难地滚了滚,轻声喊道:“阿柠。” 宋槿柠听见,指尖一停,缓缓抬头望他,带着微醺的状态,扯着嘴角笑:“你回来了?” 顾煦寒艰难地嗯了一声,迈步走进她身边。 宋槿柠把电脑关上,放在一旁,从沙发上下来,“师父给你的信呢?” 顾煦寒轻声叹了口气,缓缓拉起她的手,走到他的书房,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信封,递给宋槿柠。 宋槿柠接过,怔怔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准备转身而走。 顾煦寒拉住她的手,“我们一起看好吗?” 宋槿柠顿了一会儿,侧身拉下了他的手,冲顾煦寒笑了笑,“我想自己看。” 说完,便转身而走。 回到琴房锁上了门。 宋槿柠把一沓信封放在沙发上,自己则没形象地坐在地上。 她拿起最上面的那封。 小柠收。 她抿了抿嘴,打开信封口,拿出信纸展开。 小柠: 下个月就要比赛了,现在肯定又为了比赛忙得废寝忘食了吧,是不是都忘了我这糟老头子,小没良心的,不过我暂且原谅你了,正好让我乐得清闲,我这一个月逍遥自在得很,不仅看了A城的山,B城的水,还吃过C城的小吃,想不想吃? 想吃就自己来,我已经去下一个地方了。 小柠,现在的北桉冷吧,你从小就怕冷,来北桉这么多年都没适应过来,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