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姑祖母高宗,燕然以前殊无好感,此刻却恨不能取而代之。
世祖早年四处平乱,辗转千里,也算马上得来的天下,按理说应当凤体康健,远胜常人,为何却终生无嗣?若她有自己的骨肉,那么无论男女,都能顺理成章继承皇位。那样的话,所有野心都没机会滋生,而他们一家也不用离开洛阳。
可到底何处是故乡?她却有些茫然,云中城是回不去了,而在洛阳她只是旅人,真正能令她心安的,只有别云寨后山的石楼,那里有阿曜温暖厚实的怀抱.……忽听得几声尖锐的鸣叫,像夜枭,又似老鸦,利爪般刮过心尖。
她陡地回过神来,转头望去,玉带般的清溪蜿蜒过山谷,林中绿意葱茏,漫天霞光下,一只体型硕大的白鸟傲然立在水边,如揽镜自照的美人。
数尺长的尾羽如雪色裙裾,被青绒毯般的草地上映衬的皎洁无暇。打眼望去相貌似鸡,头顶却生着一簇翎羽,纤巧美丽如花冠。
燕然瞠目结舌,大气也不敢出,有些失神地眺望着溪边奇景,难道这就是凤凰?可神话中的凤凰不都是绚丽多彩的吗?白色的凤凰……她心头一震,不由自主想起了绵延沙丘中洛阳少年翻飞的袍袖,还有裹在巾帕下银灰色的发丝。
她鬼使神差般伸出一只手,初夏的山风温暖和煦,柔波一般穿过指间。
她想起那天清晨用手指为他梳头的情景,当时彼此心里都没数,他不知道她是送行还是会随他一起去,她也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动手。片刻的缱绻,胜过终夜缠绵。哪怕时隔多年,犹自难忘。
可风来无影去无形,最是捉摸不定。
她望着空空的手掌,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欲望,她得抓住点什么。这个念头太过强烈,她想也不想就翻过了石栏,几个纵跃跳下山坡,朝着林中发足狂奔。白鸟受惊,猛地回过头来,浅绯色的眼眸直直盯着她。燕然不由顿住,下意识握住了刀柄。
白鸟翎羽抖动,朝她尖啸了一声,她心里有些发毛,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白鸟趁机掉过头,迈开两腿疾奔而去。它步伐矫健,气势十足,逃出数丈后才拍打双翼飞上了枝头。待燕然追过去,只听到翱翱之声,洁白如雪的羽毛如花辩翩翩散落。
白鸟消失处林深草茂,地势险峻,她不便探查,只得悻悻然转了回去。门外无人戍守,她轻而易举就走了过去。行到中途才被两名巡逻的执戟武士拦住:“此乃禁地,擅闯者死。”
燕然本欲亮出身份,可转念一想,此处距离修建中的地宫颇远,这边的人未必知道父亲回朝,即便知道,她的身份似乎也有些尴尬,毕竞她的先辈可是被世祖放逐的。“奉太常之命,有事面见庙令,烦请指引引。“她灵机一动,取出腰牌道。
帝陵重地,寻常人不得靠近,郡公府的人能自由行走,也是仰赖太常寺或将作监的腰牌。
守卫不疑有他,查验之后便放行了。燕然暗喜,原来虞澈已经回来了,短短半日功夫,她已忘了此行的初衷是谒陵。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看到神道碑后向右转,沿着那条小路就能找到庙令所居庐舍。“其中一人漫不经心心道。燕然谢过,收起腰牌拾级而上,直至暮霭西沉,总算看到了高踞于龟趺背上的神道碑。
她气喘吁吁地跑上去,看到石碑后有座重檐歇山顶的小楼,琉璃瓦覆顶,四面各开一道拱券门。那是帝王陵寝的神道碑亭,这些天她早就见怪不怪。可是看到廊柱漆痕斑驳,墙面裂缝横生,还是感到一阵心酸。由于年深月久,广场的石板早已陈旧,就连神道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