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路灯透过前挡风玻璃,落在她的脸上,眉眼朦胧而柔美。 呵!已经长成大丫头了啊! 方洲在心里轻叹一声。 他其实曾无数次地想过,要是可以,宁愿永远没遇到过舒可欣。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刻骨铭心。 每一次的相处,他都在尽力寻找她不讨喜的地方,想把这样的地方无限扩大。 可就是在无数次的挑剔中,他反复琢磨,而这些思量却像布匹上的经纬线,纵横交错,把自己越网越深。 他又庆幸自己当年曾一时的头脑发热入股了【多美味】,让自己得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出现在她的眼前。 方洲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卑微啊! 如鱼饮水,还是饮鸩止渴? 这次来禹州,并不是必须。但他在听导师说了后还是争取来了。 他想,是不是可以放纵一次。 亲口问一问。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允许他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喜欢她? 毋庸置疑,在C大门口的餐厅偶遇她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惊喜,以为是上天给的预示。 可此时,她就在自己身边,他却自信全无。 算了吧。 她是个聪慧的女生。 她一直在以温柔而坚决的态度拉开和他的距离。 都说一扇门敲太久,是不礼貌的。 苦涩弥漫在心头。方洲紧紧地抓着方形盘,手背青筋暴露,像是手中有千万斤的重力。 离开车流,抵达田园锦绣时已是晚上十一点过。他将车开进了小区,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 熄火,打开电动天窗。 他歪靠在椅背和车门的夹角,眼睑微垂,借着路灯的微光细细打量着沉睡中的舒可欣。 她睡得很沉,眼底黑眼圈隐约可见,眉宇间有细碎的忧郁。 看得他指尖都有些抽搐。 要是他可以去心疼,那他…… 方洲心底再一次涌起烦躁的情绪。这对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来说并不多见,只在舒可欣这里仅见。 他暗暗吐纳了好几口长气,这才抑制住这种让他自己都厌恶的感觉。 将头枕在椅背上,仰头从天窗看出去。 夜空中一轮弯月在云层里时隐时现,繁星不可见。有枯黄的树叶在瑟瑟的秋风里打着转,落在车头的引擎盖上,又或飘向地面。 万籁俱寂,偶尔一辆晚归的车辆低速撵过地面…… 从打盹中惊醒的舒可欣坐直身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车辆已经停靠在了熟悉的小区主干道边。 “啊,已经到了吗?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师兄怎么不喊醒我呢?” 方洲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俊逸温润的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浅笑:“这不是看你睡着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嘿嘿~罪过罪过!多谢师兄啦!”舒可欣挺不好意思地抓着背包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又转身用忽闪的眸子看向他:“师兄什么时候回燕市?赏脸吃个饭?” 方洲心头一滞,“不急,我过来开个学术会的,还有两天。” “行,那我们微信联系!” 舒可欣退至人行道,目送方洲打燃车掉头而去,这才转身朝家走。 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在禹州市中心买了房子。至于田园锦绣这边反倒一个月只回来几趟,但都住在62栋。 让她惊讶的是姜衡居然也把房子买到了田园锦绣,让姜瑶瑶进了舒可乐所在的学校。然后既委婉又理直气壮地把瑶瑶托付给了她家二老。 请两位老人在接舒可乐的时候,顺带帮他接一下瑶瑶。 顺便在他们家吃个饭; 顺便做个作业; 顺便…… 反正就是很多顺便。 当然,他很慷慨地给了三分之二的保姆费,美其名曰生活费。 至于姜老太太,就负责给姜瑶瑶洗衣服、哄睡…… 舒可欣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这样对姜衡的影响不好。 可梁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很喜欢那个甜美乖巧的小姑娘,美其名曰培养舒可乐的责任心和担当。 这种情况下,舒可欣还有啥可说? ………… 屋子里清冷,一尘不染。 舒可欣随手按开了门厅的夜灯,然后将背包扔在隔断上,换鞋、洗漱。 临睡前给公司的司机发了个短信,让他早上早点过来接自己。 就算开了公司,她也是个苦逼的打工人。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打工人? 躺在柔软的床上,她发现自己失眠了。 她以为自己压得住,可以忽视。 可当一切迟缓,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电梯门口那一幕。 季秋阳,陌生、冰冷的眼神。 眼泪突然毫无预警地夺眶而出。 没有道理地雾了双眼,湿了眼角,渗入枕头中。 纤细的手指按住眼眶,却阻止不了那些不争气的眼泪。 她侧身蜷缩起纤细的身躯,默默地对自己说: 舒可欣,你这个熊样,你适合去挖一辈子野菜! ………… 第二天早上,舒可欣起得挺早,顺道去梁老爷子那边蹭个早饭。 敲开门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和老爷子老太太已经在吃早饭了。 大家都习惯了舒可欣的神出鬼没,都习以为常了。最热情的还是瑶瑶小姑娘,直接扔了筷子就过来牵她的手。 “欣欣姐姐!快来,外婆做的酱肉包好好吃哦!” 老太太呵呵一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姐!”舒可乐打了个招呼,又飞快地低头啃他手里的包子,还不忘数落小姑娘:“你快点吃啊,不然一会儿又要迟到。” “哦哦……”姜瑶瑶赶紧乖乖坐回去,努力扒饭。 “不着急,一会儿我送你们。”舒可欣笑着摸了摸姜瑶瑶的头发说。 梁老爷子诧异地问:“你不去公司?” “我今天直接去拍卖现场,离这边比较近。”舒可欣笑吟吟地坐下,道谢后接过保姆杜阿姨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