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床上的人趴在软枕上睡着了，墨发拢到一边，白皙的胳膊和腰以上的脊背都漏在外面。
黑影似是没想到这画面，呼吸一滞。
他缓步上前，弯下腰，伸手本想将被子拉上来，低头的瞬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道脊背，一边的肩头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另一边青紫的淤青遍布，上面晶莹的抹了些药膏，看着十分可怖。
她怎么还有伤！
“璃王若是看够了就回去吧。”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来，背对着他开口：“我收钱只答应做璃王妃的样子，可没有别的义务。”
萧衍的表情隐在黑夜中看不真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辞闭着眼：“告诉你就有用吗？再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搪塞我，算了吧，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滥杀无辜。”
萧衍抿唇：“我并非搪塞……”
“不重要。”顾辞打断他的话：“璃王，你我之间只谈钱，我拿钱办事问心无愧，受了伤是我技艺不精，和你没关系。”
萧衍的表情并未缓解，反而更加难看。
只谈金钱？她若只谈钱的人，早就拿着脸上的伤让他加钱，又怎么会负气离开。
他只能庆幸顾王府如今不是个好去处，不然她也不能还回璃王府。
顾辞侧过头看他：“萧衍，我这个璃王妃今日没走，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保全你的面子，也保全你皇室的面子，你要再不知好歹的赖在这里，别怪我翻脸。”
萧衍看清了顾辞的脸，一条白布从她眼下环绕一圈扎在脑后，白布上隐约可见透出来的血迹。
他忽然想到什么，上前拉起顾辞的胳膊。
细嫩的胳膊上三条整齐的刀疤，一条淡粉色轻微凸起，一条红色的正凸起，周围的皮肤紧绷，还有一条刚刚结痂，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红，已经有炎症的征兆。
距离她第一次救他已经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怎么疤痕还没好！
“萧衍！”顾辞一把抽回手，愠怒的开口。
萧衍这才反应过来顾辞上半身完全没穿衣服，他这么一动胳膊，紧贴着床铺的风光便一览无遗。
他急忙转过身：“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萧衍背对着顾辞，眉头紧皱：“你的身体……不，你的胳膊怎么会这样？”
顾辞收回胳膊，但也不能把被子盖上去，药膏刚涂，盖上去蹭走她家牵机就白忙活了。
她隐忍着怒意：“不然还能是什么样？”
萧衍忽然明白：“你是药人！”
顾辞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出去！”
萧衍这才意识到惹怒了顾辞，急忙开口：“我是来找你说清楚的……”
“主子！”
牵机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床边站着的人，三两步上前挡在顾辞前面，冷眼看向萧衍：“凭你是什么身份，也不能夜闯我家主子闺阁，这就你是皇室的教养吗？”
萧衍皱着眉：“我只是来看她伤的如何。”
顾辞道：“我拿钱办事，你给钱只管吩咐，我无愧于心，璃王也无需挂怀。”
牵机道：“璃王看也看了，呆着不走还要做什么？”
“我明日再来！”萧衍扔下一句话，转身从窗口离开。
牵机急忙上前将窗户插好，转回头跑到顾辞身侧，关切的开口：“主子，你可有伤着？”
顾辞将胳膊往里藏了藏：“没有，就是有点凉，我这边没事了，你回去睡觉吧。”
牵机看到顾辞的动作，眉头微蹙，道：“主子，璃王……”
“我困了。”顾辞打断牵机的话。
牵机眉头皱的更深，眸色复杂的看着顾辞。
半晌，牵机靠着床边坐下：“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主子肯定睡不着了，我陪你一会儿吧。”
顾辞侧头，看着床边露出一个头的牵机。
牵机缓声道：“从我跟着主子那天起，我就知道主子睡眠浅，时常被噩梦惊醒，大多都会在寅时三刻醒，醒来会装着没醒的样子躺在床上，等上两个时辰，我和白芍会起床来收拾，主子有时会抱怨两句起的太早，但我知道主子根本没睡着，只是让我们宽心。”
顾辞惊讶的看向牵机。
牵机又道：“今夜房内异常安稳，没有偶尔急促的呼吸声，没有噩梦惊醒的烦躁，没有小心装睡的安静，我猜主子根本没睡吧。”
顾辞轻笑：“你倒是比我还了解我。”
牵机忽然回头，对上顾辞似笑非笑的眼睛：“我确实比主子更了解您自己。”
顾辞想伸手摸摸她，又想起胳膊上的抓痕。
她心中叹了口气，这身皮囊被她祸害的脆弱敏感，萧衍刚才抓了她的胳膊，只怕上面都是印子。
牵机拿起顾辞的手拂在她脸上，笑着看向顾辞：“主子不愿说，牵机也不多问。”
顾辞用拇指摩挲着牵机的脸：“牵机……”
牵机看着顾辞。
顾辞摸摸她的头道：“睡一会儿吧，不会有人来了。”
牵机一愣：“主子怎么知道……”
顾辞笑了：“你了解我，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