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气氛凝固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陆江河静静等待,目光逐一扫视沉默的人群,企图寻找一个敢于发声的身影,但回应他的,只有偶尔几声不安的咳嗽和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终于,陆江河微微挑眉,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看来,各位对于马进同志的这两份‘佳作’都颇有保留,不妨直言,无须顾虑。”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仍是无人应答。
一位年轻的科员刚想开口,却被旁边的老同事用眼神制止,最终还是咽下了即将脱口的言语。
陆江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罢了,既然大家如此客气,我便斗胆做个评判。说实话,这字迹之随意,逻辑之混乱,即便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只怕也羞于承认。”
“我们是政府机关,文书代表着我们的专业与严谨,这样的水平,实难让人信服。”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几声低笑,只是这些笑声中,夹杂着几分心照不宣的尴尬。
马进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与不解。他喃喃自语,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我一直都是这样写的,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今天就成了众矢之的……”
坐在后排的几个与马进私交甚笃的科员,见此情景,不约而同地用手半掩住脸,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朋友的同情,也有对未来可能波及自身的担忧。
然而,陆江河并未因马进的反应而有丝毫动摇,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身为公务员,尤其是作为综合科的科长,基本的文书能力是必须的。如果连一份请示都写不好,那何谈执行更复杂的任务?”
“依据公务员法,对于不能胜任本职工作的干部,调整岗位乃是职责所在。马进同志,如果你真的认为一直以来的工作方式并无不妥,那么我提议,是否考虑一个更适合你的岗位呢?”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副局马勇与陈旭对视一眼,旋即挺身而出。马勇首先开口,语气诚恳中带着几分劝解。
“陆局,马进同志虽然这次工作上有所疏忽,但平时勤勉尽责,为局里做了不少贡献。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让他回去重新拟稿,直到满意为止,如何?”
陈旭紧接着附和。
“是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次的失误并不代表什么,关键在于能否从中吸取教训,不断提升。相信马进同志会认真对待这次的反馈,我们共同监督他的进步。”
马进闻言,眼中的委屈似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连忙表态:“陆局,陈局,我愿意接受批评,回去一定认真修改,请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会议的尾声,伴随着马进的承诺落下帷幕。
正当众人以为这场风波即将告一段落时,陆江河缓缓站起身,目光逐一掠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马进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给你机会,也是给所有人机会。”
“记住不管你们之前什么样子,我既然来到这里,就绝对不允许你们再像之前那样。”
甩下这句话,陆江河离开了会议室,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出奇的痛快。
他终于把上一世在心里积攒了一辈子的话,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转眼之间,夜幕低垂,县政府大楼内的灯光逐一熄灭,陆江河已经离开了。
唯独陆江河办公室对面的的学习室,昏黄的灯光顽强地与夜色对抗,映照出一个孤独的身影。
这个人正是马进,他正蹙眉坐在老旧的木桌前,手中的笔在纸上疾书,不时停下,眼神中交织着愤懑与无奈。
“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弟你可得当心些,陆江河那小子,我看他是瞄准了谁,想先拿谁开刀立威。”
白天会议室门口陈旭的叮嘱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畔,带着几分看似关怀实则挑拨的意味。
马进心底的恨意如同被浇了油的火,愈烧愈旺。
他咬紧牙关,每改一处公文,就仿佛是在陆江河那不可一世的面孔上划下一刀。
陈旭临别时丢下的那句“对面学习室有你需要的东西”,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马进知道,那里藏着可以反击的武器——那些能够帮助他摆脱困境的公文资料。
此刻的他完全的没有了当初和陆江河办公室对峙的气势,似乎和面前这纸公文较上了劲。
在这没有空调、仅靠一台年久失修的风扇勉强驱散暑气的房间里,一笔一划的写着。
汗水顺着马进的额头滑落,滴在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迹,仿佛是他的不甘与屈辱。
他一边修改,一边在心中咒骂。
“陆江河,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惹的。”
就在他沉浸在满腔怒火与复仇计划中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马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惊讶。
“哎呦,老马,怎么下班了还不走?这么拼命?”
他的声音里既有关切也有几分挖苦。
“领导的要求,我有什么办法。”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