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下来,赵初一拉开了话匣子,向陆江河细细道来了赵家村的种种。
因这地界儿地形曲折多变,过于复杂,既不归临江县城管,江城那边也是力有未逮。
如此一来,赵家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三无”地带。
赵初一打趣地说:“咱们这儿穷得叮当响,两边政府都像是不愿认领的爹娘,把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孩子晾在了一边。”
“恐怕就算是野兽闯了进来,见着村里这些瘦得皮包骨的乡亲们,怕是也会同情地摇摇头,空腹而归。”
可巧的是,有一回,村里竟然迎来了一批衣着光鲜的富贾,他们站上山巅,指手画脚,言谈间透露出要在此大搞旅游、民宿的勃勃雄心。
起初,村民们满心欢喜,以为翘首以盼的好日子终于敲响了门扉。
谁承想,这群外来的有钱人心里打的算盘却是如何早日哄骗村民搬迁,至于大家的后续生计,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事儿一出,村里人无不扼腕叹息,陆江河听闻此情此景,心头也不免一阵悸动,一时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随着赵初一,在村子的小路上来来回回逛了一圈,随后来到村东一处破旧的民房。
“赵大娘。”
赵初一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只见一个老太太应和着,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快进屋,快进屋!瞧这一路热的。”
见这么多人,赵大娘没有显得胆怯,边说边用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珠,那份慈祥与热情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疲惫。
她从闲置的竹篮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颗刚从院子里摘下的李子,色泽鲜亮,透着诱人的翠绿。
“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可是自家树上结的,新鲜得很,你们尝尝!”说着,便将李子递给了陆江河和王月琴。
王月琴接过李子,咬了一口,本以为会是甘甜如蜜,不料却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酸涩直冲脑门,让她不禁皱了皱眉,但出于礼貌,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不适。
而此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不知何时挤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李子。
赵大娘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随手扔给他一颗。
小孩接过李子,毫不迟疑地大口咬下,小脸蛋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人间最美味的果实。
想来是孩子们都吃惯了这味道,不觉得酸呢。
陆江河望着手里的李子,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他不动声色地拈起李子,轻轻咬下,不知不觉间,那碟李子已被他解决了大半。
赵初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秤砣悄然偏向了陆江河,他从未见过有外人吃这李子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虽然初次谋面,但陆江河骨子透出的这份亲切与淡然,让赵初一的好感如春日里的野花,无声无息却迅速蔓延。
进了赵大娘家的小屋,扑面而来的是质朴的烟火气息,却因为空间的狭小,众人一时之间竟找不着合适的落座之地。
陆江河眼波微转,嘴角勾起一抹随性的笑意,干脆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斑驳的土墙。
他的举动自然而然,不带丝毫做作。
见状,众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纷纷效仿,原本尴尬的气氛在这一坐之间变得轻松和谐,仿佛回到了儿时围炉夜话的温馨时光。
陆江河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赵大娘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温柔而不失真诚。
“赵大娘,您家里就您一人操持吗?儿女们呢?”
赵大娘闻言,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了慈祥的笑容。
“哎,我那俩孩子都在城里打工,说是大城市机会多,能挣大钱。留下我这把老骨头守着这屋子,倒也清静。”
“城里生活不容易吧,他们常回来吗?”
陆江河追问,语气中满是对老人孤独生活的体恤。
赵大娘摆摆手,眼中带着几分无奈。
“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才见得到一面,说起来都是泪啊。不过孩子们在外头也不容易,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能自个儿照顾自个儿。”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宛如琴瑟和鸣,在外人的眼中勾勒出一幅温馨动人的景致,让在场所有人皆沉醉于此情此景。
以至于这一幕过去许久后,赵初一方才恍然记起陆江河造访赵家村的初衷。
“陆局尽管放宽心,我保证今夜就督促乡亲们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陆江河嘴角微扬,带笑问道:
“这会儿不担心我是那些黑心商人派来的奸细了?”
赵初一仔仔细细地将陆江河打量了个遍,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字字铿锵地回应:
“不担心,因为你浑身上下,没有那股子味儿。”
陆江河轻轻点了头,笑了笑,抬眼一瞄,发现日头已然悠悠滑过午后,时针不觉间就指向了两点的方位。
众人知晓不宜久留,陆江河便简短交代了赵初一几句,脚步一转,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