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在崎岖的山坡脚下停住了,为了确保安全,林阵决定和徐羡只身山上,让文础留在下面等候。
“轮椅很重的,没问题吗?”徐羡问道。
林阵没说话,直接上手。他虽然长相温文,但因为长期锻炼,维持着跟外表有些不太相称的膂力,还真推着徐羡的轮椅在比较陡峭的坡度上面速度不慢地行进了好一会儿。
“老板,你力气真大。”徐羡很佩服地说了一句,在轮椅的扶手的触摸屏上按了个什么键,林阵忽然觉得手里一空,那种压迫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徐羡的轮椅竟然自动向前行进了起来,速度还挺快的,把林阵闪了一下。
“……”
“老板,来追我呀。”徐羡绕过了前面的转弯处,在远处呼喊着,借助着山阴水汽,还真有一股野生粉的谜之荡漾。
“你!”就在林阵紧走几步转过盘山道,想要兴师问罪的时候,没有任何预警的,一片世外桃源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虽然帝都近些年几乎不曾下雪,但是郊外的山上却比华北平原的平均气温要低上好几度,这一处山坳里竟然还潜藏着一条山溪,大部分都已经冻结了,下坡处还有几缕小瀑布,冻结之后好像银河一样倾泻下来,汇聚着流动和凝聚两个状态的美感,四周的树木枝条在水汽的氤氲和寒风的吹拂之下,形成了晶莹剔透的树挂,周围的一切简直是一件精雕细琢的水晶摆件。
“很美吧?”
徐羡抬眼看了看林阵,发现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生气了,才笑着解释道:“山风大,骗你多运动一下,暖暖身子。”
“走吧。”
林阵对于小木屋的兴趣显然已经平息了他的龃龉,既然徐羡根本不用帮忙,他干脆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扣扣扣。
两个人敲了一会儿门,并没有人出来应。
“可能是去山湖里钓鱼了。”徐羡的轮椅转了个圈子,手搭凉棚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孔佳文的踪迹,应该是大早晨就出门去了。
“那怎么办?”
“没事,我看看。”
徐羡伸手掂量了一下门上的大锁,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复古样式的铁锁,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打印剧本上面的曲别针,掰直了之后,动作很轻地往里捅着。
“……”
林阵觉得很尴尬,手臂抬了抬,又放下。只有几秒钟的声音,他听到了咔的一声。
“进来吧。”徐羡竟然大摇大摆地摇着轮椅走了进去,还很大方地对林阵招手,好像他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
“来吧,外面山风太大了,吹得到处都是落雪,感冒了不值当的,孔导会原谅我们。”
林阵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小木屋回身关上了房门。
与他想象的不一样,这里并不是装修得特别文艺,相反的,简直是太接地气儿了,跟林阵印象中的孔佳文风格完全不一样,倒是有点儿徐羡的意思,竟然也有火炕,角落里还放着腌菜坛子,不过虽然家居,却也干净整洁。
“随便坐。”徐羡颇有家主风范,慢条斯理摇着轮椅到了冰箱旁边,取出两罐啤酒,丢了一罐给林阵。
林阵接过啤酒,并没有喝,而是四下里看了看,把啤酒罐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房间中间的茶几上。
“呵,你真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一定不打架、不闯祸。”
“那你可是赞谬了,我茬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林阵似乎是跟徐羡相处时间长了,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放松的状态,他随口应付着他,信步走到了孔佳文的书架跟前。
整整一面墙的书。
林阵赞叹了起来,读完这些,要有多么心如止水的定力,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忍受着寂寥的长夜……忽然,他的视线被一张隔板上面的照片吸引住了。
那是孔佳文,他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是在各种社交场合偶尔会见到,更不用说电视网络上连篇累牍的专访和介绍了。
照片是黑白的,照片里的他看上去比现在年轻,穿着国民党高级将领的军服,手扶在身前座椅的椅背上面。
他身前的那张具有欧洲洛可可时代风格的座位上,端坐着一个穿着军礼服的男人的,眼神轻蔑,俾睨众生——那是徐羡的脸。
“我们其实……是吸血鬼兄弟来的。”
就在林阵的手快要摸上那张照片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徐羡阴恻恻的声音。
什么鬼?
林阵很不以为然地转过身来,正要说什么,忽然就听见一声吱呀呀的声音,非常像电影了那种探险小组推开鬼屋大门时所发出的声音。
“想吓死爹啊?”
林阵还没说话,徐羡已经很不客气地转过了轮椅面对着小木屋的大门,语气在不耐烦之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亲密感。
林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小木屋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着蓑衣,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号的水桶,不留神一搭眼,还真像是一只湿漉漉的阿飘。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想当谁的爹?”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应该是长期吸烟导致的慢性咽炎,他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