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简陋马车自京都城门口徐行而入。
入眼便是京都一片繁华景象,朱楼画阁连绵成片,长街之上,行人如织,恰似一幅盛世绘卷。
那马车在这繁华的京都之中,属实格格不入。
斯时,马车的车窗中探出一个小巧的脑袋,那脑袋左顾右盼。
原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妙龄姑娘,模样倒是生得水灵。
她一脸兴奋之色,眼前繁华之景令其不禁惊叹:“哇,这便是京都么?可真热闹!”
前方驾马的车夫声音传来,“姑娘,我将你在何处放下呢?”这突兀的询问,仿佛是在姑娘欣赏美景的画卷上生硬地划了一笔,又似那车夫生怕多拉了她哪怕一步路似的。
灵音心中有些不满,灵动的眼珠子一转,便说道:“你往前直行,再左拐,再直行,再右拐,再右拐就到了。”
车夫脸上有些不乐意了,嘟囔着:“行吧。”
那车夫原本想着进城就将灵音放下,没想到还要送一段路程,顿时面露难色,但如今已经接了这单。只好满心不情愿的将灵音送至她说的地方。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着,不多时便停在了一间门坊前面。
马夫在前方语气不佳地、慢悠悠地吆喝了一声:“姑娘,你说的地方到了。”
灵音闻言,背起自己那简单的包袱下了马车。
抬头一望,“吟悦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那吟悦坊的牌头极为壮观,观其模样定是有钱人家消费的去处,只是不知里面究竟是做何营生。
车夫见她看得出神,提醒道:“姑娘,你这租车的费用还没给呢。”语气中满是生怕灵音赖账不给钱的急切。
灵音没好气的问:“多少银叶?”
车夫毫不犹豫的说道:“八银叶。”
灵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连声音也大了几分。
车夫继续面不改色的说:“八银叶。”
“你这简直是坐地起价!”灵音柳眉倒竖,“总共才走七日,你这破车晃晃悠悠的,把我骨头都摇的快散架了,竟要我八银叶?”
她从未见过这般宰人的,还宰得这么理直气壮,趾高气昂。
她身上总共才十枚银叶,他这一要就是八枚,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想起临行前,阿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给大哥添麻烦,要省着点花这些银钱,她心中就愈发郁闷了。
车夫也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便问:“那依姑娘意思想给多少?”
灵音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心底的价位,“五银叶!”
“五银叶?姑娘,你可知道我这一路拉你过来有多不容易。这七日的路程,连下了几天的雨,那路实在是泥泞难行,你可不能让我做亏本的买卖吧?”车夫有些急了。
听车夫这般言语,灵音心中思绪如麻,一番挣扎后,她狠狠心说道:“那,那最多六银叶。”
这五银叶已然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毕竟在京都的日子还长,她还需留些盘缠以备后患。
“六银叶就六银叶吧。”车夫见再也无法从灵音那里多讹些银钱,便也不再讨价还价。
灵音见车夫应允,急忙付了银钱。
其实刚刚她只是随意编造了一个地址,让车夫带着她弯弯绕绕走了这么久,此刻她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就在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之时,极小声的又嘟囔了句:“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连八银叶都舍不得给,真是小气。”
这话,好巧不巧的全入了灵音的耳朵,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若自己要是真能住进这样的地方,何苦还租了你这破马车,一路颠得自己屁股疼到现在呢?
灵音的家境并不富裕。她的阿父是一个武术师傅,而阿母却是个知书达理的,但近几年身子不大好。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家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倘若不是她的大哥早年外出闯荡,挣回了一些银钱来补贴家用,单靠阿父那微薄的收入,也就只能养家糊口,而她和二姐估计也很难上得起学堂。因此,灵音自幼便十分敬仰她大哥。
由于在京都内弯弯绕绕走了这么久,一时间灵音竟有些迷失了方向,不知该抬脚朝哪个方向走。
她向路人打听了地址后,脸色却愈发难看了。
好不容易坐趟马车进来,谁承想方向完全反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原路徒步返回。
这一路上,灵音只是走走停停,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却一样东西都没买。她对京都的东西是好奇的不行,毕竟这些东西,在灵溪镇是极少看到的。
虽然大哥偶尔会带一些小玩意回来,但也只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等她再大些,大哥因公务繁忙也回来的少了。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灵音终于找到了书信中的地址。
灵骁收到家中的来信,听说他这个打小就机灵古怪的小妹要来,便向军中请了半晌假。他也是急急忙忙才赶回来,按理来说从城门口过来,应该早就到了。
如今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也不见灵音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