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笛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眼底乌青。
看得出她这两天过得也不怎么好。
见屋里就剩她们俩，宋挽笛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拉开窗，屋外的冷空气瞬间涌入，衣着单薄的时苒忍不住缩了一下。
“已经三天了，你打算颓废到什么时候？”
这三天里，她忙得焦头烂额，而时苒居然在这闹绝食？
她端起桌上的粥，决定给她灌下去。
而这时，时苒也终于开口。
“我今天接到一个电话，是福利院打来的。”
因为元旦，福利院会给所有资助过的人，打一通慰问电话，还会送一些孩子们手工制作的礼品。
时苒抬头，看着宋挽笛明显僵住的身体，继续道：
“她们说，我妈妈在两年前，给那家福利院捐了三百万。”
是那家宋挽笛和周喻安住过的福利院。
因为知道始作俑者她们惹不起，陈清担心时苒一直僵持下去会遭遇不测。
所以她收了三百万，又全部捐了出去，一分也没留下。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刚才的气势汹汹立刻转变成手足无措，宋挽笛抿着嘴眼神慌乱。
她确实早就知道。
以她现在的身份，能很轻易地查出那笔钱的去向。
“你为了让我愧疚，让我不好过，所以故意不告诉我？”
时苒眼里浮现出一丝失望，因为一天没吃饭，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但依旧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冰凉。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说她的吗？”说她为了钱不要良心。
一旦想起那段争执就悔恨不已。
她怪宋挽笛，但更怪的是当时气血上头的自己。
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如笼罩的乌云，透不过气。
时苒长叹一声：
“你回去吧，我没打算饿死自己。”
她要亲眼看到那人下地狱。
在此之前，她会好好活着。
宋挽笛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从窗外吹进来风吹动她的波浪长发。
盖住了她没有血色的脸。
她讨厌时苒，但唯独这件事，她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更何况陈阿姨现在…
良久，她才开口：
“那个人今天自首了。”
躲了几天的陈勇，终究还是没扛住各方都在搜捕的压力。
听到这话，时苒的眼里瞬间弥漫上了恨意，过失杀人加有自首情节，几乎不可能被判死刑。
她们两个都知道这一点。
卧室房门被打开，言硕看着眼含泪水的宋挽笛出来，他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又看见她快步出了门。
一头雾水的他扒着卧室门框，看见时苒已经坐在了饭桌前才松了口气。
果然叫宋挽笛来是正确的，方哥肯定没这本事。
上次时苒就没给他面子。
……
尸检完成，又加上陈勇自首后对案件的供认不讳。
陈清的遗体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送到了殡仪馆。
宋挽笛并没有出现。
没有设灵堂，也没人吊唁，仓促得就跟她的死亡一样。
母亲除她以外，再无别的亲人，她也不愿意那些她不认识的人来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太虚伪，太难看。
时苒坐在火化间外，穿着黑色外套。
早就被清洗过的白色围巾垂在身前，没有干涸成褐色的鲜血，也没有浓烈的铁锈味。
干干净净。
而母亲也即将干干净净。
隔着厚重的铁门，也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的熊熊烈火。
在等待的过程里，一分一秒都无比漫长。
时苒低着头面无表情。
她原以为自己会哭得昏天黑地，而实际上并没有，她的眼里只剩下空洞麻木。
身旁的言硕坐得并不安稳，一双眼睛四处乱瞄，不停的抖腿。
毕竟这里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可迫于沈方知的压力，又不得不来。
看了一圈，他决定缓和一下这凝重的气氛。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时苒没看他，平静道：
“活着，等判决。”
宋挽笛请了最贵的律师，会尽量给那人判最高的刑期。
一想到这个，她就压不住恨。
早知如此。
当初那无数个夜里，她就该直接动手。
“那你要住哪？”
时苒没说话。
她确实还没想好要搬去哪。
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酒店里，况且她跟宋挽笛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缓和。
她们终究还是“仇人”。
言硕看她这样，眼珠一转，故作随意道：“对了，我在你们学校附近还有套房子，你住那怎么样？”
闻言，时苒摇摇头。
“言先生，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她还记得不久前，沈方知跟她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一眼就看出言硕在打什么主意。
对于沈方知，时苒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