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那个人,时苒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现在就带我去!”
程淮很满意她的反应,不过:
“你得先陪我吃饭。”
“现在就去!”
态度坚决,目光如炬。
她要去问问那个人,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想知道这些年母亲究竟隐瞒了什么。
程淮眉头一皱,双眼微微眯起,明显有些不悦。
突然就不满意了。
不过这人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这个态度,突然变得温顺才是反常。
算了,有的是时间。
于是他又勾起嘴角,用宠溺的语气道:
“好,都听你的。”
……
会见室的墙壁是单调的灰白色,灯光略显昏暗。
一张长桌横在中间,将房间一分为二。
时苒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没想到程淮竟真有本事把她带进来。
片刻后,她终于见到被剃光了头发的陈勇。
“苒苒!”
对面的男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扑了上来。
眼里浮现出希冀的光,若不是隔着一道玻璃窗,只怕他会扑到时苒腿边跪下。
她拿起电话,左手紧紧握拳,只有感受到掌心的刺痛,才能勉强稳定情绪。
陈勇看她的动作,才反应过来,连忙也拿着电话,开口就是道歉:
“苒苒,爸爸知道错了,我当时喝了酒糊涂了,我没想那么做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碰了…”
他言辞恳切,眼里泛着泪光,脸颊上有着淤青。
看起来这两天过得很不好。
他不是知道错了,是知道如果能得到时苒的谅解,就能早点出去。
他只是后悔自己把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
时苒狠狠闭了下眼,听不下去。
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怪自己喝了酒,酒精还真的给他背了好大一口锅。
“你想让我签谅解书?”
她冷笑一声,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恨了六年的人。
“凭什么?”
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样子,毁了她却还想求得她的原谅?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陈勇的表情瞬间僵硬。
他忘了,对面这人不是陈清,不会信他这套鬼话。
然而就算是陈清,也从来没信过他,只有怕他。
“我可是你爸,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养我?”时苒气极反笑,“这几年你一喝酒就动手,一回家就是找我妈要钱,你的钱有一分是落在我身上的吗?”
落在她身上的只有拳头和酒瓶。
她看不到这人身上的半分好。
“况且你不是我爸,我爸六七年前就死了,你只是个杀人犯。”
“老子就是你爸。”陈勇被她激得恼羞成怒,忍不住低吼一声,“你果然跟你妈一样的没良心,都是白眼狼。”
听到他又提起这个,时苒呼吸一顿,心又提了起来。
她压着狂跳的心脏,继续道:
“你真的好恶心,她活着的时候花着她的钱,她死了你还要诋毁她,你这样的根本不配当个人!”
陈勇一张脸被气得通红,突然‘噌’的一下站起来。
一只手隔着玻璃窗指向时苒。
“你给老子闭嘴,她八岁的时候老子家里就买下了她给老子当老婆,我家养了她十几年结果偷偷跑去上大学还找了个男朋友。”
看时苒牙尖嘴利又油盐不进,陈勇知道谅解书的事无望。
索性将当年的事全部抖落出来。
“老子找了她半年才拉回去,结果她那个野男人还敢报警抓我,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老子吗?”
看着时苒愣住后苍白的脸,男人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
笑容阴森。
“老子被抓前她就已经怀孕了,你特么就是老子的种。”
“……”
‘啪’的一声,电话掉在了桌上。
时苒微张着嘴,从脚底升起一股股寒意。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从她记事起,家里就不停的在搬家。
难怪母亲会嫁给这个人,这么多年饱受折磨却不愿意逃。
难怪她没见过母亲的娘家人…
母亲是被拐卖的?
而自己…是这个恶魔的女儿?
不可能不可能!
时苒低下头,狠狠捏了一把不停发抖的双腿。
她的脸盲症是遗传父亲的,这点绝对做不了假,况且自己跟这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想到这,她心里稍安。
再次拿起电话后,时苒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向陈勇。
“哪一年?几月?”
男人闻言面色一僵,沉思了一会儿。
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具体是什么时候他早就忘记了。
但时苒是他女儿这事,是陈清亲口说的。
当时的陈清为了向他证明,特意拿了时苒的身份证给他看。
“99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