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水源头荒无人烟,崖壁高耸,山下草木丰茂。一条小溪流从山间涌出,蜿蜒向下。于途几乎没有什么道路,怪石嶙峋,坎坷难行。王龁和司马靳已经把自己的后勤辎重全都向轑转移,一方向为部队轻装,另一方向也为了迷惑韩军。现在的前军和中军都是精干的战斗部队,几乎没有了后勤人员和驴、马等牲口,要不然,在这样的道路上,还真是寸步难行! 胡阳和王龁到达后,和司马靳商议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司马靳带着五千人,在向导的引导下先行探路;半天后,第二拔五千人再行出发。 道路虽然难行,所幸一路顺利,而且由于山高坡陡,于途并无人迹。但山势一旦平缓,就出现了一处处聚邑,在河流两边,鳞次栉比。邑民们看见山上突然下来如此庞大的军队,齐齐地鸣鼓击钟,相互报警。司马靳果断下令,命一名官大夫带所属迅速冲出山谷口,不给敌军封堵谷口的机会。胡阳在山上看见,各邑居民纷纷从邑中、田中冲出来,刚开始是想集结到一起进行抵抗,但一见秦军已经冲杀到跟前,而自己的同伴还远远没有到达,也就哄地一声,向后就跑。跑得慢的、中途摔倒的,都被刺了一矛,但没人去割他们的首级,其他人则全都跑出山谷。司马靳派人回去,催促后军赶紧跟上,也带着剩下的秦卒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急急地往前赶去。 山谷外是一个较大的聚落,建有一座小型城池。谷内的报警虽然没有在谷内起作用,但却给了谷外城邑反应的时间。他们在秦军冲过山谷的时间内,全部精壮已经聚于城池中,各执棍棒,准备抵抗。 官大夫冲出谷口后,也望见了二三里外的那座城池,自己只有五百人,显然无法攻城,只在谷口守住要道,掩护大部队出山谷。城中的邑民见敌军没有跟来进攻,也安下心来;一面招呼逃出谷来的谷民在城边集结,一面派人向后方报告。 这时已是日晡时分。那些本来期待能在一天劳碌之后稍稍歇息一下,吃顿晚餐的邑民,无由头地陷入到恐慌之中。到现在,最初的恐慌过后,稍稍安定下来,才感到自己饥肠辘辘,然后猛然想起自己的妻儿老小和粮食都在城外,心里五味杂陈,不少人失声痛哭。然而迅速有人喝斥道:“禁声!” 司马靳带着人马一路下了山,只在各城邑派出一名官大夫五百人维持山谷内的治安,其他人迅速开出山谷,在谷口内外安下十座营栅,最远的一处距离城池堪堪一里远,把近处几乎所有的聚邑都加以占领,这才稍稍安心。而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司马靳安下营寨,稳住阵脚后,即派人催促邑民为大军造饭。于是城外四处飘香,直冲到城内,引起守城的邑民一阵骚动。城内的首脑们见司马靳只占据聚邑,扎下营栅,并不急于攻城,而且看上去人数和守城的相差无几,不经过准备大约无力攻城,也就吩咐在城内为守城的人炊粥,稍稍安定了民心。 司马靳一出山谷,没有休息,迅速发现了从山谷逃出去的精壮没有进城,而是集结在城外,大约有千人的样子。在城外做饭时,他也看见城内起了火光,大约也在炊事。他于是走进一座营栅中,命令官大夫带领全部士卒,进攻城外的那支邑民。官大夫虽然疲惫,得到司马靳亲自下达的命令,也不敢争辩,立即击鼓集结部队。 司马靳动员道:“吾等跋涉千里,曾有一功?未也!今有级,汝当取之,归乃饱食!可乎?”众秦士以柄击地,高声呼喊。 司马靳指着在城边集结的邑民道:“尽斩之以为功!” 官大夫击动战鼓,秦军整齐向前开进。 这边的鼓声、呼喊声,早把敌我双方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驻于城外的邑民是从谷中逃出来的,担惊受怕,一路狂奔,到了城下稍得喘息,早已饥渴不堪,身心俱疲。见秦军将攻击的矛头指向自己,个个吓得面色煞白,不成行伍,甚至都忘记了行动。秦军步步逼近至百步之内,一声呐喊,放出箭来,众人这才惊叫一声,四散奔逃,早被射倒一片。被射倒的人发出阵阵惨叫,有人停下来想加以救援,第二批箭也呼啸而至,然后是第三批……剩下的人再也顾不得旁人,没脚似地向黑暗深处狂奔而去。 秦军冲上来,一场屠杀就在守城人的眼皮底下展开。 那座临时营寨就在城外壕沟旁,受伤来不及逃走的人个个被刺翻,然后斩下首级!惊呼声、哀嚎声、惨叫声……声震天穹,久久方息……守城的人全都瘫软在地,许多人都呕吐起来。 秦军没有乘机攻城,在斩杀了从山谷中逃中的邑民后,那一营秦军几乎毫发无损地回到营地。 吃过晚饭,司马靳派人靠近城池,呼叫城主上城回话,命令城主开城投降,否则明日打开城池,全体斩首。城内早已惊慌失措,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与秦军作战的勇气。半夜,城内人声喧杂,哨探来报,城中已经混乱,城主打开东门,向东逃窜;城中邑民张皇失措,也都四散而逃。司马靳手中只有五千人,后援尚未赶到。他命令全军击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