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是苏打绿的无眠。
也是她今晚对林明月唱的那首歌。
沈照溪躺在床上,陷在一片深沉的黑暗里。她望着床顶发愣,意识到此刻才是真正的无眠。
墨色的夜晚静谧无光,无限放大了心里的空洞。
“对谁都好吗?”
轻声呢喃着这么一句话,她动了动,抬手抵在额头上,神思恍惚。
今晚她是准备借机对林明月表白的。
想和林明月谈个恋爱,因为她们待在一起的感觉太过舒服了,对方身上的那份宁静好似可以包容她全部真实,让她忘记所有不快,仿佛心底的那些溃烂都不复存在。
沈照溪没想过会被拒绝,更没想过连那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久违的在一件事情上感到挫败。
是她太自信又自以为是,以为唱一首歌就能把人拿下,可实际上她们才认识多久。
是她太贪心,被对方的温柔放纵冲昏了头脑。
是她以为搞懂了林明月,却踩到林明月的底线,把原本愉快的旅程搅得一团糟,落到个连朋友都没得做的下场。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林明月不会再见她了。沈照溪想着,自嘲一笑。
像林明月这样的人,会纵容她的小心思,但在原则上的问题毫无商谈余地。既然主动摊牌说要保持距离,就一定会做到。
从未有过的酸涩滋味泛上心头,无边的黑夜仿佛要将人吞没。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叩问自己。
为什么说不出口呢,沈照溪?
说不出“我喜欢你”这句话。
如果只是想和林明月谈个恋爱,为什么又在乎这么多。
连你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喜欢太肤浅了吗?一旦说出口了,换回的只有对方彻头彻尾的失望。
她不该唱这一曲无眠的。
沈照溪猛然惊觉,一下子坐起。
黑暗中,她低着头,慢慢抓紧了自己的手,好像抓住了什么存在。
美丽的长睫被打湿,微微颤动。
她眨了眨眼,温热的泪水划过脸颊,砸落到光裸的手臂上。
她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另一边,林明月意外地很快入眠。
几乎是沾了枕头,一合上眼皮,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梦到高中时候的事情了。
和陈思意之间的事。
今晚的梦境里到处泛着异样的暖黄色光晕,像星河般缓缓流淌漫过白亭绿树,朦胧又梦幻。
林明月记得,这是学校小树林旁边的观景亭,她以前是那里的常客。
跟着记忆,她踩在白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从树林里穿过去,袖口沾上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陈思意坐在亭子里,穿着被洗的发白的校服,肤色瓷白,眉眼精致,安静乖巧。
乌黑的长直发散着,搭落在身前,面容娇小,远看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陈思意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架着画板,在没人的地方练习画画。
大多数时候练的是油画,有时候会练素描。
林明月喜欢看她认真画画的专注模样。
她拿起画笔,整个人好似都鲜活明亮起来,比海边的风还恣意。
走过去,陈思意听到响动,防备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冷淡的眉眼展露出一抹笑意。
“月月,你来了。”她嗓音清甜,亮晶晶的黑眸望向林明月,手里还拿着画笔和颜料。
林明月在她侧对面的座位坐下,取下书包。
里面放着课本和作业,还有她给陈思意带的零食。
轻风撩动陈思意额前的发,林明月看见她手臂上显眼的淤青,一点也笑不出来。
又是这样……
旧伤添新伤,陈思意身上的淤青总是消不掉的,好比那艺术品瓷白瓶身上的一条裂缝,看上一眼都觉得刺目。
陈思意把画转过去给林明月看,高兴地说:“看我新画的画。”
她一向对自己的画很有信心。
每每谈到绘画这方面,也是神采焕发,自信张扬的,眉眼间带点傲气得意。
林明月有时候会觉得,这才是真实的陈思意。
“好看,像安徒生童话里的海。”林明月这样比喻,弯唇温温柔柔的笑。她及肩的黑发扎起,面庞清爽干净,“思意,过来休息一会吧。”
陈思意这才放下工具,擦了擦手,走到林明月旁边坐下,又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林明月肩上,眉眼放松下来。
林明月抬手,帮她理好散乱的发丝。
身上的重量不算重,陈思意很瘦,细胳膊细腿,普通的校服套在身上都显得宽大。
“我带了零食和饮料。”
阳光晒的人暖洋洋的,陈思意手指卷着几缕发丝,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蹭了蹭身后人的肩膀,“我休息一会,待会再一起吃。”
“嗯,你吃就好,我不喜欢吃这些的。”
林明月目光微沉,注意力全在陈思意手上的淤青上。
指尖轻触了下,察觉到陈思意皱了下眉,林明月干脆握住对方的手腕,放到面前认真看。
陈思意抽了抽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