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画线条流畅,下笔相当厉害,许砚淮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又很快压制下去。
司鸢活动了一下手腕。
“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帮忙了吧?毕竟也是家事,而且我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她刻意加深了“家事”两个字。
许砚淮看着那张纸上自己熟悉的脸,点点头。
“前面让我下去吧,我还有事。”
司鸢看着前方路口,一个熟悉的人影,眼睛眯了起来。
“老钱,前面停车。”
“是。”
车停在街头,司鸢打开车门,身后的男人目光停在她的脚上。
被雪冻得通红,白得和雪融为一体,偏偏纤细得好像一下就可以轻轻折断,这样的脚,却毫不犹豫踏进雪里。
许砚淮的声音从司鸢身后响起。
破天荒的,他多管闲事了。
“不冷吗?”
司鸢有些意外,微微回头,却并没有看他。
“不冷,心已经冷了,这点冷,反而是好的。”
当然是好的!
这份冷,没有赵沁沁把她推下游泳池冷。
没有明知道她是自己的亲女儿,却依然冷眼看她,任由她尸骨无存的方雪薇冷。
没有那些已经馊了的饭菜冷。
没有太平间冷。
没有阴曹地府冷。
这点冷,起码可以提醒她,她现在是活着的!
司鸢的身影很快小时在街头。
许砚淮坐在豪车后方,俊秀的眉头微微蹙起。
司机小心问:“三爷?刚才您是想给那丫头鞋吗?恕我直言,车上这双鞋,是您给六小姐买的,要是知道您送给别人了,六小姐肯定会生气的。”
更何况,三爷今天实在是有点反常。
平时他哪有这么多话?
许砚淮打断他:“闭嘴,开车,回去吧。”
“是。”
他看着手里那张肖像画,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看来他不在家的这半年,这些牛鬼蛇神,也有些坐不住了啊。
“三爷,回老宅吗?”
许砚淮按了按眉心,微敛神色,淡淡道:“先回医院。”
找到人给了报酬,总要让老爷子知道,免得他到时候又揪着不放。
“诶,好的。“
许家这些事,许老爷子未必不清楚。
许老爷子作为许家掌舵人,对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
恐怕借此逼许砚淮出山回家才是重点。
病房内,许老爷子刚刚还精神矍铄正在斗地主,欢乐豆输了个精光,转头看到许砚淮一身风雪走进来。
看到许砚淮,许老爷子立刻做出来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不是让你给人家小姑娘道谢?人呢?”
“给了支票。”
许老爷子:“……”
他是让他追上去给支票的吗?
许家三个儿子,前两个都很正常,怎么到了这个小儿子这里那叫一个完全说不通!
许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这次回来你要是不找个媳妇儿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你别想回山里去!不是和赵家有婚约,你赶紧把人约出来!”
许砚淮神情淡漠和他对视,不喜不悲,一双深邃幽幽的眼眸如星空深渊,危险层峦。
许老爷子和他僵持着,大有一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马上心脏病给你看的样子。
“哎呀,我这个心脏怎么就这么疼啊!好难受好难受,阎王爷怎么在给我发信号……”
许砚淮:“……”
“知道了。”
雪夜深深,司鸢不紧不慢赤脚踏入雪中。
街头,殷曼一边搓着小手臂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一边谄媚地打电话。
“赵小姐,您放心吧,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每天都在司鸢的药里加了东西,保证她的伤口不能结痂,刚好就会溃烂!”
“她最相信我了,我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司鸢这个人蠢的要死,给她点好处她就摇尾巴,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殷曼脸上淬着恶毒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凝成白气。
司鸢站在她身后,嘴角挂着浅笑。
殷曼,她上辈子唯一的朋友。
在死后,她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身边都跟着一头白眼狼。
真正恶毒的人不是赵沁沁。
用天真善良的伪装包裹,躲在身后的野狼,伺机而动准备一口咬下她的脖颈,每一个笑容都很辣阴险。
打着朋友的旗号,钝刀子割肉一般给司鸢的心上致命一击。
为了讨好赵沁沁,殷曼每天都会喊学校里的混混来揍司鸢一顿,不需要下狠手,只需要她血流不止,不让她及时包扎。
在她的药里下药,让她的伤口不能及时愈合,每当马上结痂愧就会溃烂流脓弄脏衣服,殷曼每次都会大声喊出来,所有人都来围观她的不堪和狼狈。
她被孤立,被殴打,被霸凌,被欺负的时候,每一件事背后都有殷曼的手笔。
她会死这么早,也多亏了殷曼!
“赵小姐放心吧,您安排的事我肯定做好,司鸢最相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