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几次,秦秘书也遇见过那位来别墅的医生,碍于隐私,他没有多问什么,但自家老板在接受心理治疗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 拿着手里的资料,秦秘书推门而入。 天色渐暗,别墅里没有开灯,微暗的光线下,明余渡坐在客厅,淡淡的暗色好像给他披上了一层灰色的纱。秦秘书看过去,感觉好像有种无形的压力,在一点点的将那个人压垮、吞噬。 他看得舌尖都泛起了淡淡的苦涩,又将情绪收敛,单手开灯,正色道:“明总,您要找的村子有消息了。” 随着一盏接一盏的灯光亮起,明余渡偏过头,眼神直直看了过来:“在哪?” 华夏的版图大,光从名字以及曾用过的名字找起,符合明余渡回忆中村子的就有好几个。又因为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建筑可能会有变化,为了确保准确度,需要根据一些已知信息进行筛选。比如植被和气候,还有某些特定的参照物。 一轮轮筛选下来,他们相互比对,终于确信找到了那个地方。 秦秘书递出了第一份文件:“距离蓉城不算太远,但地处偏远,路线稍微有点绕。” 明余渡目光落在纸页上:“直接帮我买最近的票。” “明总,”秦秘书有点欲 言又止,抿了下唇,瞥了他一眼:“您要不要过完年再说?” 明余渡头也不抬,冷声道:“过年?他们凭什么过年。”他现在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幼时那些看不懂的画面,长大后回忆起来格外的令人齿冷。 那个村子里的,从上到下,都是畜生。 明姝在那里活得猪狗不如,他们凭什么好好活着?他们凭什么还能过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秘书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想说,或许您会想去祭奠一下您的外公和外婆。” 明余渡正翻阅纸页的手顿住了。 秦秘书递上了第二份文件:“根据私家侦探的消息,在得知明姝女士坠崖后,父母俩坚持认为女儿L没死,动用了所有的积蓄去寻人,也曾报案,怀疑江以胜有杀妻嫌疑,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他们都已经去世了,葬在蓉城周边的一个小城镇上。” 在明姝每个日日夜夜都梦想着逃离那个魔窟的那段时间,她的父母,也在用尽一切的力量寻找他们的女儿L。上新闻,找媒体,变卖家中的房子,拿着所有的积蓄,两个文质彬彬的教师,变成了蓬头垢面、骑着贴满了照片的改装三轮车的落魄老人。 他们曾沿着那处悬崖的地图盲目骑行,拿着破烂的小广播,叙述女儿L的长相和名字。 按路线看,他们距离女儿最近的时刻,甚至只有十公里。 命运弄人,最后他们去世的时间,比明姝还要早一些。 明余渡用手指小心的摩挲了一下资料中两位老人的照片,沉默了片刻。脱口而出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不用。他们也会更愿意我这么做。” 在除夕之前,在华夏人看黄历、核算焚香祭祖的时间,明余渡出发了。 但随着风雪一起抵达后,实际看到的画面,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明余渡记得自己母亲死后被葬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坟包。那个买下明姝的凶手说,她没生儿L子,不能进祖坟。 真可笑,好像进他们祖坟是什么殊荣一样。 因为提前有和警方联系,他们也带了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了村子后,直接就掘开了土地。 但尸骨并不止明姝一具。 那些拿着锄头铲子,要和警察们对着干的村民,还在嚷嚷着“大过年的,不要人活了”,或者说“掘人家祖坟不得好死”。 他们骂得脏,警察们却不能忽略这些明显没有立碑的白骨。 在警察们加紧派人手过来的命令刚刚发出去后,明余渡原本冷冷地看着,突然感觉一个石块砸到了自己的腿。 他低头,皱着眉看了眼自己被弄出一块污渍的裤腿,接着又意识到什么,用目光往四周搜寻。 隔着木质的栅栏,他和一双黑色的,亮着的眼睛对视上了视线。 明余渡举步往那里走,他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到一个陌生的,嘴唇干裂,发丝脏污,全身没有一处整洁的女人。 另一边,村民们干扰太过,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躺到了土坑里,嚣张地要警察们挖掘尸骨的锄头往自己身上落。 有位新入职的警察没忍住,拔出腰间的qian,冲着天空打了一颗子弹。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