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姜氏...”
影子中，阴毗奴略显轻柔的声音响起。
林溪走在石径上，“能够确定么？”
她没有低头，但是她能感觉到，阴毗奴就在自己身边。
回想起在涤心涧里看到的画面，听到阴毗奴声音时林溪脸上的微笑略显复杂。
她曾以为阴毗奴是醉月仙君呼引入红尘的天魔。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温灵珺。
这么想想的话，醉月仙君竟然是与温灵珺一个时代的修士。
从那个遥远到近乎漫长的幽幽亘古，活至今日。
林溪心里面更加复杂。
“不能——”阴毗奴的回答不出意料。
“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妖气。”
“不过...”
“不过什么？”林溪有些费劲地爬着最后一段台阶。
上山的路有三段。
第一段问剑。
第二段问心。
第三段...问缘。
林溪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前方，山崖上，折着一枝忍冬。
那是她先前留下的记号。
如今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明明是一段不断向上的山路，竟然还能回到原地。
林溪觉得自己遇到了彭罗斯的阶梯。
始终向上但却无限循环的阶梯。
而且这段石阶更加诡异，因为它始终只有正前向上一个方向。
“不过她与妖王姜氏长得很像。”
“姜氏与孟氏又都是十万大山的妖族大氏。”
林溪停下脚步，“阴毗奴姐姐见过十万大山的妖王？”
影子中，阴毗奴沉默了片息。
“我吃过。”
林溪脸上的笑容好像都僵在了那里。
不过倒不是因为对阴毗奴吃过妖王而感到什么异类的情绪，只是...林溪回想起了阴毗奴在魔罗战场里过得非人日子。
喋血噬骨。
染了一身妖气，落得个魔不魔，妖不妖的样子。
她怜惜着阴毗奴。
走到那枝忍冬前，林溪用指尖在忍冬旁留下印记。
第七个正字刚好画完。
她已经在这段山路上徘徊了三十五次。
期间林溪已经尝试过了各种办法。
可除了反身下山之外，没有一种办法能够穿过这段石阶。
其中甚至包括了绕过规则，绕过这段石径。
可是办不到——
费尽千辛万苦，等待林溪的，永远都是那枝忍冬。
“要我帮忙么？”阴毗奴柔声道。
其实她也没有办法破开这段山路。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总喜欢做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当初在魔罗战场内，囚禁阴毗奴的囹圄，也有着类似的迷阵。
阴毗奴完全不知道破解的办法，但是她却知道一种简单高效且直接的破阵法。
那就是一力降十会。
魔罗战场魔煞妖气限制着她的行动，身上的镣铐禁锢着她的修为。
这才让那种讨人厌的东西囚禁了她。
阴毗奴只能怀着铁杵磨成针的精神，一点一点将身上的镣铐磨开一点点，九天玄铁打制的镣铐虽然坚固难摧，可在悠悠岁月里，还是会被阴毗奴一点一点磨开。
她知道，醉月也知道。
但那正是醉月给予她的惩罚。
可这是这里...可没有镣铐披挂在阴毗奴的身上。
她完全可以一力降十会。
阴毗奴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林溪制止了阴毗奴。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座大山其实就是一座大阵，一张阵符。
或许阴毗奴确实可以直接将大阵撕开。
可撕开以后，某些因为大阵而呈现的东西，或许也会由此烟消云散。
而且——
她已经走了许多遍。
走出了些眉目。
女孩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向后退了半步。
幼软的脚掌半踮在石阶上。
看到林溪闭上眼睛的动作，阴毗奴很适时候的闭上了嘴巴，这是她最大的优点之一。
她总是很相信林溪。
她的眼里总是只有林溪。
她觉得林溪可以办到，能够办到。
先前林溪就曾经试过——
离开这段山路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反身下山。
她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过。
以那枝忍冬为界，一共九十九阶，便会再次来到这枝忍冬前。
林溪想这条山径一定有着特别的破解办法。
这条路，一定是在挑选着一些特别的人。
林溪甚至不知道这段无限循环的阶梯究竟在考验着自己什么。
但是有一点...她知道。
她得迈过去。
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只是路在脚下，她便得迈过去。
闭上眼睛——
在林溪的面前，亮起了一个个的脚印。
她一次次地重新攀爬石阶并不只是茫然的向前。
每一次脚掌直接接触石阶，她都留下一个小小的，特殊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