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脸色沉了下来。伴随着萩原研二说出口的话语,心中的猜测化为摆在眼前的现实,一股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疲惫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zero,表情不要那么可怕嘛。”萩原研二哈哈打着圆场,接着说道。 “京都警方推测川藤景之议员的死亡时间在8∶00————8∶30分之间。地点是你与那名代号薄荷朱莉普的组织成员会面的水川大桥。" 安室透侧头瞥了一眼旁观他们二人交谈的的黑田兵卫。 栽并不是公安的人,可管理官连自己去黑暗组织卧底的信息都透露给他。 管理官……到底有什么打算 黑田兵卫不动声色的接受了那道视线,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解释。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点,薄荷朱莉普正为了配合组织行动,而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不可能是凌。晚上八点,他正在京都大学附属医院。”萩原研二说的斩钉截铁。 “栽,如果你说的证据是指挂号单和病历,又或者医院正门监控摄像头拍到的模糊人影。这种东西我也能伪造出来。" 安室透无奈地叹了口气,完全不为所动。 “zero,你在桥上与薄荷朱莉普见面的时候,姬野凌正在医院的急诊大厅里与我通视频电话。这才是我要出示的证据。" 安室透怔住了。这是一条不容推翻的铁证。 在听到这条证据时,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姬野凌提前做好的完全准备。 “你没有和姬野凌共事过,他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和黑暗组织成员有牵扯的陌生人。可他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有着过去与现在的人,所以我知道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萩原研二盯着安室透的眼睛缓缓说道。他紫灰色的眼睛里泛着温和又坚定的光泽,像是包容一切风浪的平静海港。 安室透与他对视却感觉自己被那道光灼伤了。 “为什么因为他平日在警视厅里表现出的那副样子吗,绕着你一口一个前辈的喊来喊去” “栽,你被他装出来的样子骗了。”他一阵见血毫不客气地挑明。 “我当然知道他本性与那副阳光开朗的性格南辕北辙。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零,当年在警校里,我才是我们之中最了解女孩子心思的人啊。" 萩原研二其实偶然见过很多次看见姬野凌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样子。 有时候是周五下了班,姬野凌主动提议大家一起去宵夜K歌,他请客。于是众人热烈欢呼簇拥着他向居酒屋走去。 结束之后的深夜,耐心的——把所有同事送上回程的出租车,温声叮嘱女警们注意安全。最后人群都散了,只剩下姬野凌一个人,双手插兜沿着空旷街巷转身离开,形单影只的背影被夜里的路灯拉的老长。 有时候是周末,同事们约好一起在公共球场打篮球。姬野凌混在队伍里面,水平看起来和其他人大差不差。但每次他在哪个队,哪个队就以微小的分差赢得比赛胜利。输了的人吵吵闹闹的不服气嚷着下次一定报仇雪恨,赢的人满面春风的调侃下周再战。 散队以后,他在回家的路上经过没有篮网,只剩下光秃秃生锈篮架的废弃水泥球场。犹豫一瞬,又走入进去。站在三分线下发呆,篮球在指尖滴溜溜的打转,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陀螺。片刻后姬野凌拇指和食指一弹,不看结果的转身走向一旁的观众席,身后篮球翻飞着咣地一声落入篮筐。 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空旷的看台上,眺望着火轮般的夕阳沉没在城市钢筋水泥的楼宇间,直至降临的夜幕吞噬他的身影,才起身离开。 偶然的次数多了,渐渐连成必然。 秋原研二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身边和什么人一起热闹狂欢过,姬野凌最终都会让自己独身一人。 他给自己垒起一道高高的防线,像是闯入人类世界的独行小兽,努力敛起本性努力融入进群体之中,却又时不时在感到疲惫的时候,从人群之中钻出来深深喘一口气。 萩原研二会觉得姬野凌是个很好的孩子,是因为明明这些事情对他而言是艰难的,是会引起不适的,但他还是有在努力克服。 所以在这些无数个他看到的偶然里,他没有靠近。 这是姬野凌必须要经历的时刻。他在努力学着表达理解融入群体,这段路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走完。而自己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在姬野凌彻底走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拥抱他,让他知道,有人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 安室透沉默下来,他很想质问萩原研二了解女孩子心思和了解姬野凌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一想到黑田兵卫还在旁听,他还是忍了又忍将话语吞咽回去。 安室透默不作声地和和萩原研二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的决心,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我没有打算想要改变你的看法,我出现在这里也只是为了说出我知道的事实。” 终究还是萩原研二先结束了这场对峙,他转过了身,与安室透擦肩而过,留下很轻的一句话。 “只是,他不是有证据确凿的罪犯,他只是嫌疑人……” “想要获取情报还有很多种方式,利用他的PTSD,zero我觉得你做的过分了。” 天光在这一刹那暗了下来,白亮的闪电如同咆哮的雷龙劈在城市天际的远端。瓢泼大雨打在铁皮窗棱上,水花劈里啪啦的弹射开,像是跳动的乐章。 这场迟到许久的暴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伴随着这句话,安室透怔在了原地。 过分……了吗 就好像流传许久的寓言故事, ————屠掉恶龙的英雄,终将化成新的恶龙。 安室透知道,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