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距离冬至只剩下了十几日的光景,江岁宁这几日常常被郑氏拉着看给她准备的各种嫁妆。
沈家送来的所有聘礼,都被添在了江岁宁的嫁妆单子里原样带回去。
郑氏和江知同更是搜罗了不知多少东西,除了女子出嫁时常备的各种物件之外,绫罗绸缎,珍贵摆件更是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郑氏和江知同还商量着拿出了多家铺子和不少田契地契作为陪嫁。丰厚程度,就连江岁宁都忍不住有些咋舌。
而郑氏却总觉得还有些不够,有时候说着说着,便会红了眼。
虽然并非是亲生,可这几年来,郑氏已经将江岁宁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随着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郑氏和江知同心中都很是不舍,江家的饭桌之上,谈起婚事时,总是欢喜和伤感交织着。
可江慕时看出了自家爹娘的不舍,缓和气氛说了句要不别让阿姐嫁了时,又会瞬间遭到郑氏和江知同的双重攻击,让他不许说这种胡话。
喜儿将杨卉卉小产的消息禀报过来时,江岁宁刚同郑氏说完话,回了自己的院子。
听喜儿说完,江岁宁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杨卉卉身体如何?”
“奴婢让人打听了一下,听贺府的下人说,杨卉卉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情受了刺激,如今在静养,虽然无性命之忧,不过孩子的确是没了。”
“人没事就好,至于孩子……”江岁宁缓缓开口,“或许冥冥之中,当真一切注定。”
杨卉卉设计杀了贺元纬。
砚儿顶罪而死。
王氏为了替杨卉卉解决后患,杀了杨蔓蔓,自己也赔上性命。
而杨卉卉却又因刺激太大,没了孩子……
四条人命,加上一个没出生的孩子。
贺元纬一案,着实是牵扯太多。
喜儿叹了口气,也忍不住说道:“谁说不是呢,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而且奴婢还听说,贺元纬被杀的事情,贺老夫人也怀疑了杨卉卉,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让她留在了贺家,如今孩子没了,恐怕不光是贺家的家财守不住,就连杨卉卉都要被赶出去。”
说着,喜儿又叹了口气。
“说起来还真是唏嘘,之前偌大的杨国公府,如今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竟然只剩下杨卉卉一个人了。”
江岁宁敛眉思索,“杨国公什么时候流放?”
“好像就在后天。”
沉默了一会儿,江岁宁道:“你让人准备马车,我们去见见裴照之。”
……
贺家。
杨卉卉沉默地躺在窗边的软榻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旁边还放着一盆炭火。
那一日,在大牢之中见过王氏之后,她便有了心理准备,可纵使如此,在得知王氏的死讯之时,她还是觉得浑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气力,紧接着便是腹痛难忍。
杨卉卉伸手摸着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这或许就是报应。”
小荷陪在她身旁,心疼的看着自家夫人,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已经将所有能劝说的话语都说了个遍,依旧没什么作用。
她知道夫人不是不明白要好好保重的道理,也知道,夫人并没有存什么自暴自弃的求死之心。
可自从小产以来,她没有见到夫人流一滴眼泪,所有的情绪压在心中,只怕早晚会出问题的。
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小荷看了一眼杨卉卉,便走到了门口,而在听完小厮的禀报之后,她脚步飞快的回了屋里,跪在杨卉卉的软榻边欣喜的开口。
“夫人,刑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能让您去刑部见国公爷一面!”
杨卉卉怔愣的扭过头看着小荷,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夫人,您可以去见国公爷了,就在刑部,今日就可以过去!”小荷连忙再次说道。
杨卉卉有些失神的双眼重新聚焦,“当真?”
“当真!”
杨卉卉一把抓住了小荷的袖子,心跳飞快,“你替我换衣服,准备马车,我现在就要过去。”
眼见着自家夫人重新有了生气,小荷连忙应声。
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小荷找出了一身厚厚的冬装给杨卉卉换上,又吩咐人准备马车,并在马车里面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这才扶着杨卉卉出了贺家。
刑部那边,裴照之已经提前吩咐好了,杨卉卉到了之后,便有人将她带去了关押杨国公的大牢之中。
牢房里面放了椅子,还放了一盆炭火。
杨国公已经从裴照之口中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到杨卉卉的那一刻,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
而杨卉卉则是直接跪了下去。
看着跪地的自家女儿,杨国公想到她刚刚小产,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时间老泪纵横。
父女二人还未开口,便皆是涕泪涟涟。
裴照之并没有留在牢房里,离开等在了大牢外面,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杨卉卉才从大牢走了出来。
她双眼通红,可精神看起来却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多谢裴大人!”杨卉卉福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