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萋萋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是不见尽头的血海,祁枭野静静地躺在血海中央,距离她越来越远。
她奋力地想要靠近,被浮空中蓦然出现的一只大手强行扯了回去。
“不!”
黎萋萋猛地惊醒。
天还没亮,房间黑蒙蒙的,黎萋萋抱着被子坐好,察觉到一道锐利寒冷的目光,刺激得她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她侧脸往房间角落望去,粉白相间的沙发上,许南天神色阴郁的躺靠着,漆黑的瞳孔藏在晦暗的阴影里。
不知道这样无声地盯着她看了多久,吓得黎萋萋又是一抖,瞌睡散了个干净。
“小,小叔叔?”
许南天侧脸抬眸,示意黎萋萋转头去看床头的闹钟,晦着音色说:
“已经五点了,萋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什么?”
黎萋萋想不起来,呆呆地和许南天对视。
半晌后,许南天终于忍不住,不冷不淡地简单提醒了她一句。
“七点吃早餐。”
“啊?哦……”黎萋萋知道了,她掀开被子起身,“小叔叔,你是不是想喝养胃粥?”
许南天被气得不轻,咬了咬腮帮。
“不是我想喝,而是你答应我的,每天都会给我煮,对吗?”
黎萋萋想了想,点头。
“嗯,我这就去。”
她想从许南天手里拿回手机,不愿再惹得男人生气,下床后走到衣柜旁随意挑了一套衣物,转身对着许南天说:
“小叔叔,我要换衣服,你能不能,先出去?”
许南天没动。
他看得出黎萋萋在忍气吞声,女孩这回是铁了心地要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不是身上枪伤未愈,他真想好好的教训她一番,让她明白,她能活到现在是仗了谁的势。
她有什么资格和他保持距离?
黎萋萋淡看了许南天几秒,没有重复开口,而是拿着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嘭”一声,关了浴室门。
女孩关门的力气很大,像在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加之刻意反锁的声音太过清脆,还是很好地点燃了许南天本就按捺不住的怒气。
房间陷入死寂,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浴室内,黎萋萋脱下睡裙,将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手捏着门把手正要打开,许南天低暗的声音缓缓响起。
“黎萋萋,我不管你丢了什么,心也好,人也罢,从今天起,你都得给我一点点地拾回来。
在那之前,你不用刻意讨好我,也不用做小伏低地给我煮粥。手机,我不会给你,甚至连这梨园的大门,你都别想着再踏出去一步!”
“小叔叔!”
黎萋萋蓦然慌了神,打开浴室门就冲了出去。
许南天已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正一瘸一拐地往楼下走。
她赤着脚紧追不舍,一路冲到许南天身后,抬手拉着男人的衣袖恳求。
“小叔叔,我听话,我不和你发脾气,我是心甘情愿给你煮养胃粥的,你别锁着我好不好?不要锁着我。”
许南天驻足垂眸,冷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陌生到令人心惊的眼神吓得黎萋萋瞬间便松了手,声音也弱了下来。
“不要锁着我,小叔叔……”
“可从昨晚到现在,你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大概是忘了我的喜好。”
许南天头也不回地抬步往下,径直走出客厅,关门的前一瞬,他如过去惩罚黎萋萋时那般冷漠抬头。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客厅门被重重关上,黎萋萋瘫软着身子地坐在楼梯上,侧身靠着扶手,没有再求饶,也没有再动。
梨园的别墅被许南天特意改造过,每一层楼的窗户都焊上了铁栏,侧门和后门也都被封死,客厅门是唯一的出口。
是因为黎萋萋总是贪玩偷跑,这座别墅才彻底沦落为巨大坚固的铁笼。
但自从串串死了以后,她失了玩乐的心思,性子也乖敛软弱了很多,许南天已经很久没再关着她。
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许南天对她的好永远有一个前提——
她得听话。
别墅一共三层,复古式建筑,旋转楼梯,头顶的巨大水晶灯熠烁着炽白却冰冷的光。
空空荡荡,里外都没有声音。
黎萋萋从早晨一直靠坐到下午,才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起身。
她先入了厨房,抬手打开了冰箱门和食品储物柜,里面什么食物都没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不知道这次许南天打算关她几天,动作娴熟地打开水管,“咕咚咕咚”地喝了个饱,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
黎萋萋小时候被关怕了,总会把一些不容易坏的糖果或者饼干偷偷藏在客厅的各种装饰品里面。
每次梅姨打扫卫生时翻出来,都会嘟囔着指责她是只小仓鼠,然后狠着脸命令她全部上缴。
和她磋磨了几年下来,梅姨硬生生地把她这个坏毛病给改了。
黎萋萋疲软地躺坐在沙发上,努力回忆着哪个地方有漏网之鱼,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装饰柜的一个瓷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