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马厩里守着的官差虽然没有支起帐篷,可也是躺在厚厚的稻草上,包裹在被窝里的,这时候早就睡熟了,浑然不知道前院已经开始闹哄哄,这里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犯人们在马厩里多少还可以坐在零散的稻草上,但是低矮的马厩并不能挡住多少风,都是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取暖打盹,很多人的衣服很单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可能就是老人说的命贱好养,越是苦命人越不容易死。
不用轻手轻脚也没有点火把,居然也没惊动几个人,黑子就带着他们二人摸到了他娘身边,位置靠着马厩的栏杆,是黑子白天过来的时候就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好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纨绔赏赐的,原本衣服褴褛几乎成了布条的黑子他娘,现在居然穿了一件男子的厚衣裳,可能是黑子省下的那些口粮便宜了她,得了小纨绔的面子也不会再受到鞭打,现在看起来倒是没那么瘦了,只是那半张破了相的脸,在黑夜微弱的光里看着依然很是狰狞。
“黑子!”他们刚刚摸到这个妇人的旁边,女人就睁开了眼,果然是很警醒的人,陶金一眼就看出她是会武功的人,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绝不是等闲之辈。
“娘,今晚会有狼群,你别睡着了,警醒着点。”黑子说完,景春熙就把锥子和长针塞到了这个半边脸都是疤的女人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魁梧的女人有种莫名的好感,虽然她的脸很狰狞,身材也很高大,而且目光很凌厉,却不像是坏人,而像是担负着某种使命。
女人目光只是扫了扫陶金和景春熙一眼,就坐直了身体,还拱手对他们两人行了个礼,这礼行的还很熟练周正,像是练了无数次一般。
女人一听说有狼,并没有持任何怀疑的态度。本来靠在木桩上的身体马上就挺直了,顺手推了黑子一把,很是焦急:“那你们快躲起来,娘不用你们管。”
女人把到手的东西摸了摸,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根本顾不上看他们走没走,也不再跟他们说话,马上把工具用到了脚镣上,一开始用锥子胡乱捅了几下脚镣,可能觉得不顺手,又换成拿起长针试着用手掰了一下,使它稍稍有点弯曲后,再用到脚镣上,最后只摆弄了四五次,脚镣就被她脱下来了。
她这副样子动作实在太熟练了一些,陶金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异样,只是在黑暗里谁也没有注意到。
黑子也没想到他娘这么快就把镣铐脱下来了,连忙催促更用手拉了女人一把:“娘,快点跟我们走,到房子里面去。”
“没事,娘脱了脚镣就没事了,你们赶紧走,我再救……救几个人。”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一开始有点吞吞吐吐,可是再看看陶金和景春熙没有制止她,才把后半句说了。
“还救几个人?”
黑子有点犹豫很担心他娘的安危,犹豫着还想继续拉上她。
女人没有把锥子和针还给景春熙,而是依然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就推了黑子一把:“娘的身手打几只狼没问题,你们快走。”
女人催促他们快点走,没等他们离开就伸手敏捷地向旁边摸了过去。
小纨绔看了看女人的方向,就拉起了黑子:“放心吧,你娘死不了。”
黑子:……
好吧!借你金口玉言。
跑回来的时候,小纨绔还记得他那匹马,以为他会把马拉进来藏好,谁知道他跑过去没一会儿就回来,刚刚只是把马的缰绳一解,搂着马头抚摸一下似乎在跟它对话,最后拍拍它的脑袋,不一会儿马儿就走了。
这么好的马就不要了?
景春熙觉得好可惜,早知道还不如给她拿来当骡子用呢!大不了也拉进柴房去就是了。
不过她到底没有出声,也知道这马如果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肯定还是回到小纨绔手中,绝不可能是他们可以用的。
只是可惜了。
几十人挤在窄小的厨房里,也幸亏连通着的杂物间柴火都被搬了出去,才不至于太挤,但是有地方躲已经很不错了。
一开始大家精神都高度紧张,为自己也为赶集的人,进来找了地方坐下都静静地等待。
可直到孩子们都打起了瞌睡,还没有听到外面任何声音,就在大家都以为是虚惊一场的时候,也过了起码一个时辰。
“狼真的来了!”
这句“狼来了”,把所有人都惊醒了,听得出喊话的就是老族长的家里人。
他们家大头几个孙子跟庶出的两个儿媳妇去买东西,剩下的除了两个庶子都是老弱病残,刚才一个个拍门被骂被排挤后,再没找到住宿的地方,找了地方躲起来的也没几个,所以又聚集回来了。
有人开始相信官差所说的,哪有狼群要来了还提前预警的,所以又是一顿埋怨和骂骂咧咧后,由于人少了一半,他们只是重新支起了一个帐篷,安置在驿站外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离大门并不是太远,门口一有声音就能听到。
这会应该是门外燃烧的那几堆火开始熄灭,也不知道从哪冲出来的狼群就起了骚动,冲着驿站大门就来了。
虽然是很大很圆的木柱子做成的木门,刚刚进来已经重新关上了,锁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