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宓与庄岩暂别后便轻笑着踏进汀兰馆,脚步都比往日轻盈了许多。
谁知等她一抬头,便发现戴如玫竟然又回来上学了,乍一与她对上目光,也不曾掩饰眼中的愤恨。
韩宓的笑容就又浓郁了几分,还多了几份玩味——戴夫人那一日既然带着戴如玫求到袁氏面前来,想求袁氏替戴如玫说亲,袁氏虽然不情愿,却也没直接拒绝。
毕竟代人出面说亲的只是中人,既做不了女方的主,也当不了男方的家,袁氏又何苦在她这里便将戴夫人堵回去,白白做这个坏人?
再说温靖侯府与既戴家有亲,这亲戚还是要好好做的,若是韩宓她大舅舅执意不答应这门亲事,戴夫人也怪不到袁氏头上。
这之后也就是前两日,何凤亭便婉转回绝了戴府的意思,说是何晟眼下只是个小秀才,何家想等他中了举后再谈婚事。
那么别看戴如玫年纪还小,她又怎么会听不懂何家这种婉拒只是为了给戴府留面子,实则却是没看中她?
她眼下对韩宓露出了愤恨的神情,想来也便是将亲事不成的过错栽赃给了韩宓,恨韩宓指不定在何凤亭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坏了她的姻缘罢了。
韩宓当然就是这么做的,可是就算她不说戴如玫任何坏话,何家也看不上戴府庶女,她大舅舅夫妇本来看上的便是庄婷。
她就幸灾乐祸的对戴如玫露出一个“你能奈我何”的笑容,便转身迈步来到自己的桌子前,却也不等她摘下书包放到桌上,就听得哗啦一声,桌面上眨眼间就多出一滩浓墨。
韩宓也不急着躲避,左右她知道戴如玫就剩这么点能耐了。
她既然早就防着这丫头,还会再叫这丫头像前世一样欺负她,而她却全无还手之力?
那墨汁便不但溅了她一前襟,还飞快的在桌面上蔓延开来,又缓缓的顺着桌边滴落,她今早才上身的一条百蝶穿花裙,便被这浓墨染得尽失了原本艳丽。
才刚迈进门来的庄家姐妹就被韩宓的狼狈惊得顿住了脚步,庄婷更是险些被后面跟进来的宋千红一头撞在后背上。
庄婷顿时借机惊讶的大叫起来:“宓姐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庄媛虽比堂妹矜持些,亦是皱着眉看向戴如玫,也就清清楚楚瞧见戴如玫的手里还端着砚台,尚未来得及放下。
“原来玫姐儿这是几日没来就长能耐了,还知道早早的来汀兰馆给人下绊子了?”
这也不怪庄媛会说出这话来,只因戴府离着温靖侯府并不算近,戴如玫往日来上学也就不会很早,至少总比韩宓到得晚。
而今日既是戴如玫闹了小脾气后、回来上学的第一天,她却不但早早来了,还磨了满满一池墨,又将墨汁一滴不剩的全泼在了韩宓身上,不是她故意的还能是怎样?
韩宓就趁机深深埋下了头,看起来委屈极了,实则却是在暗暗发笑——她今儿是还像往常一样来得早不假,可她到底在汀兰馆外和庄岩说了好大一会子话呢。
可惜戴如玫却以为她才来,便断错了时间,也就没想到她进来后,庄媛与庄婷随后就到了,宋千红也跟在后头,可不是就被这三人抓了个正着?
要知道戴如玫当年也往她身上泼过墨,那一天却偏偏因为两人都来得早,汀兰馆里只有她们俩人……韩宓那天也就吃了哑巴亏,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
只因她虽然也可以出面指认戴如玫这个罪魁祸首,到底没有证据也没有旁观。
可庄媛等人又哪里知道韩宓这是在偷笑?宋千红更是以为她已经哭了,一时间险些气得冲上来挠花戴如玫的脸。
只不过众人既是认准了戴如玫作恶欺负人,只需抓住她的错处便够了,又哪里真会做出比她还恶劣的事来?
说白了这戴如玫不过是个婢生女罢了,谁若与她计较起来甚至撕扯起来,那才是真真儿掉了身价呢……
宋千红也就强忍住愤怒,狠狠的白了戴如玫一眼后便风一般冲到韩宓身边,连声道宓姐儿你别哭。
“不就是身上的衣裳脏了么,我马车上每日都带着装衣裳的箱笼呢,我这就带你挑一套换了去。”
谁知庄媛就在此时似笑非笑的拦住了宋千红,又满脸讥笑的看向戴如玫:“说起来玫姐儿这次又能回到汀兰馆来附学,还是前几日戴夫人亲自来跟我母亲求的情吧?”
“我记得戴夫人来时还带着玫姐儿你来的,又叫你当面给我母亲赔过礼呢?”
“那我可就想不明白了,既然玫姐儿你很愿意回来继续上学,还摆出了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来,怎么却偏偏在头一天又惹祸?”
“是不是你根本不情愿回来,却被戴夫人逼着才不得不回来的?”
“那我不如替我母亲做个主、索性成全你这一次吧?等宓姐儿换好了衣裳,我立刻便差人将这身染了墨的衣裙送到戴夫人面前去,再将真相告诉她如何?”
“如此你既不用再来上学了,也不用怕戴夫人再逼迫你了。”
别看庄媛这番话看似字字句句都在与戴如玫商量,等她话音落了,她还是往一边让了一让,也好给宋千红与韩宓让出路来,好叫韩宓去换衣裳。
这汀兰馆既是温靖侯府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