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美心头再如何百转千回,实则也不过一瞬,她已是打定主意,不论五姨娘揣着什么来意,她都要见一见。
万一是那两位生了女儿的姨娘借了五姨娘的嘴、想要叫那两个庶姐代她进宫,再叫她亲自求到母亲面前去呢,这样的机会她不抓白不抓!
她可是抵死都不愿意进宫去的,若是她的哪个庶姐却很愿意走这条路,这样的自告奋勇岂不是既解了她的困境,也省得族里来的女孩儿现学什么来不及,将来或许给自家惹了麻烦来?
她就忙笑着喊来自己贴身的大丫头,叫那丫头先将韩宓与宋千红带到东边书房小坐,又对韩宓二人抱歉道,这位姨娘与旁人不大一样,我先失陪片刻见见她。
随后也不等韩宓二人在东书房端起茶盏来喝茶,便听得外头厅堂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稍后也就是半盏茶工夫,两人便又听得赵明美的内室传来一声尖叫,那尖叫声别提多凌厉了,就好像刚被恶狗咬了一口。
宋千红既是自幼习武的,动作自比韩宓快了许多,闻声只需几大步就冲出了东书房,又欲往西边内室冲。
韩宓正想随后也跟过去,赵明美的养娘陈姑姑已是慌慌张张从内室跑出来,又软声对二人恳求道,两位姑娘快回去安坐吧。
“我们三姑娘动不动就爱尖叫,哪怕没什么大事也是如此,实在对不住两位姑娘了。”
陈姑姑话是这么说,心中却忍不住腹诽道,如果五姨娘方才跟三姑娘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自家伯爷这一回实在是过分了些。
可这到底是家丑不是么,伯爷又是意欲对这两位客人下手的,这等腌臜事儿哪里能叫当事人知道?
如此且不说三姑娘还要不要在同窗当中做人了,只说肃宁伯府的名声,还不得彻底臭了大街?
可是宋千红又怎么会被陈姑姑这两句含含糊糊的话语阻止?
要知道方才进门来的可是肃宁伯的五姨娘,姨娘小妾这等人哪有什么好东西,谁知晓这人究竟对赵明美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赵明美肩上的那处伤再如何不严重,那也是伤啊,养伤期间若伤了情志继而带累伤口,将来可必然要留疤的!
她便又往前逼近了两步,很是一派要么请陈姑姑跟她说实话、要么就叫她进内室瞧瞧的架势。
她与宓姐儿明明是来探病的,如今人还没告辞呢,难不成却叫些下三滥的当着她俩的面儿将明姐儿欺负了去?
那她们两人岂不是成了窝囊废了!
此时倒是韩宓发现陈姑姑脸上的笑容实在太尴尬不过,仿佛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她俩的事儿,实在是蹊跷得有些过分,她便轻轻拉了拉宋千红,阻止同伴再这么咄咄逼人。
等得宋千红顺从的站住了脚,她这才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么陈姑姑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三姑娘既然这么喜欢尖叫,为何我们过去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
她便眼瞧着陈姑姑的笑容越发尴尬了,尴尬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在这时内室门又是一响,随即就匆匆走出了一个垂着头的妇人,路过两人身边时又匆匆屈了屈膝,就已是快步离开了,赵明美喊她俩进屋的话语声也响了起来。
两人也就顾不得再纠缠陈姑姑,便相继进了内室,这时就瞧见赵明美脸上的怒意已是化成了冷笑。
“你们二人可知道方才那位姨娘是来做什么的么?”
“她竟然是来给我报信儿的,说是我父亲意欲叫人在我们家后宅坏了你俩的闺誉呢!”
“你们说说,就是这样的一位好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却几乎堪比禽兽,各种小算盘无所不用其极,我怎么可能甘心成为替他铺路的棋子!”
“我当初拿着剪子要自杀有错么,摊上这么一个父亲我还有什么脸面,还不如早点儿死了算了,也好落得一个干干净净!”
她的乳母陈姑姑是将她父亲这个下贱招数当成家丑了,又生怕她外扬,这才急急忙忙替她拦着韩宓两人去。
可她父亲要对付的可是她的同窗好友,这哪里仅仅是什么家丑,这分明是想要逼死她,她索性也别给他留脸面就是了!
还有她那位四哥与六弟,那两人又招谁惹谁了?
就算两人都是庶子,她也从未将这些庶子真当成兄弟看,他们就能任凭父亲如此摆布么?
那么在她那位父亲眼里,这世上哪里还有值得他在意的人?他恐怕只在意他自己吧!
韩宓却是闻言就笑了,又连忙将手指竖在口边叫赵明美轻声些。
等赵明美慌忙闭了嘴,她这才小声道,那位姨娘明明是好心来给你报信儿,你可不能牵累她。
“她这一回无论如何也是替你维护住了体面不是?若真因着你的粗声大气再将她连累了,可就对不住她一番好心了。”
韩宓倒不是笑别的,而是笑她娘在她临来之前教她的那些话,说是这个肃宁伯府实在不是什么好人家儿,叫她万万不能在这个后宅胡乱走动。
如今可不是被她娘说中了,那位肃宁伯还真是个板上钉钉的小人!
只是肃宁伯这个肮脏的小伎俩虽然可恨,到底因着那位姨娘的报信儿再难成功,她韩宓可连根儿汗毛都没伤着,还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