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进了屋子,却见父亲正歪躺着,手上拿着烟袋,屋里烟气缭绕,很是呛鼻子。
她二话不说,上前将窗户打开,嫌弃道:“爹,你能不能别总是待在屋里,天气好了,就不能出去走走。”
柳老爷轻哼一声,拿起烟袋在鞋底敲了敲,不屑道:“我是你老子,做啥子还用你来教,你回来干啥?”
柳叶儿也已经习惯了柳老爷这个态度了,淡声道:“有事想要爹你帮忙。”
柳老爷是读书人,虽然未曾考取过功名,但读书人清高,自从柳叶儿给苏世清当了妾室后,他就很是不待见这个女儿。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柳叶儿,“我一个没用的老头子能帮上你什么忙,再说,你是官老爷的姨娘,想指使个人还不容易,怎么要回来指使你老子?”
“爹,女儿知道,你瞧不上我当了妾室,可这么多年了,这个家,还不是靠着我接济。”柳叶儿淡淡道,“我回来不是想跟您吵架的,女儿是真的遇到难处了……”
柳老爷闻言,没有开口,但却也竖起了耳朵,想听个仔细。
“若是事成了,女儿就会被抬为正室。”柳叶儿轻声道。
柳老爷坐起身来,吧嗒吧嗒地猛吸了两口,沉思片刻后,点头道:“好。”
柳姨娘回来后,便一直在锦绣园中,就连苏世清去了雅园她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苏愿得知柳姨娘回家探亲后,她顿觉不对,连忙让绿蘅去清河坊找褚六去打探消息。
褚六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他以酒坊管事的身份求见,绿蘅便将他带了进来。
苏愿隔着屏风,听着褚六打探回来的消息。
等消息的这段时间,苏愿其实心中早有猜测,柳氏回府,定是去找帮手了,她一个姨娘的身份,许多事情受限制,而且她也想将自己摘出去。
柳氏有行动,在苏愿的意料之中,但柳氏要做什么,苏愿却有些猜不到。
原来她是想要柳老头寻一些地痞无赖,在沈氏去普济寺的路上将人绑走,既能要赎金,又能坏了沈氏的名节,一举两得。
褚六说完后,见屏风后半晌没有动静,他微微抬眸看去,怕这个消息将大小姐吓到。
苏愿却缓步走了出来,她的面上,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的神情,相反,她唇角勾着笑,微微垂着眼睑,状似在端详她手中的一支毛笔。
褚六试探道:“若不还是告知夫人,最近都不要出门了。”
他最是清楚这些人最是无赖,只要有钱,什么都肯做,更何况以夫人的美貌,怕是真的有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这些话,他又不能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得太过清楚。
苏愿微微摇头,笑了笑道:“只有千日作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好在我们知道对方要如何做,那只管提前做好防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褚六点了点头,小姐的想法没错,换成是他,也会这样做。
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有这等胆识,倒是让褚六心生佩服。
苏愿走近,压低了声音与褚六说了几句,褚六点了点头,领命下去。
锦绣园,柳姨娘正坐在榻上绣花,佟嬷嬷走了进来,将屋中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压低声音道:“姨娘,都安排妥当了。”
柳姨娘浅笑着,举起手中的绣绷,“嬷嬷瞧瞧,这鸳鸯绣的可好。”
绣布上,一对鸳鸯形影不离,相依相偎,情深意切。
佟嬷嬷颔首,笑道:“姨娘绣工真好,奴婢瞧着,就跟真的一样。”
柳姨娘笑意盈盈,却拿起剪刀,从中间剪了下去。
佟嬷嬷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柳姨娘。
“嬷嬷可是忘了,这对鸳鸯还是我从前为自己绣的嫁妆,只是可惜了,最终进府做了妾室,寓意不好,剪了也不可惜。”柳姨娘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哥哥那边呢,可做好了准备?”
佟嬷嬷轻轻点头,“姨娘放心,定不会出了差错。”
不过佟嬷嬷却觉得姨娘做事太过谨慎了,柳老爷那边已经都吩咐妥当了,只等着沈氏出门之日。
为何还要派人传消息给大爷,沈氏不过一个女流,还能翻出花来?
但主子行事,佟嬷嬷不敢过问。
沈氏一行人出门那日,苏愿将琥珀也给了沈氏,私下里又嘱咐了琥珀一番。
她在书塾上有些心不在焉,被先生叫起来提问,幸好她提前温习过,才不至于回答不上来。
但还是被夫子浅浅地责备了几句。
她算着时辰,到普济寺需要差不多半日,最晚,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有消息传回来。
直到下学,见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绿蘅走到苏愿身边,小声道:“一切顺利。”
这是褚六送回来的消息。
柳老爷找的那群地痞无赖就埋伏在城郊,只是他们还不曾确认沈氏在哪辆马车上,就被褚六带人将他们都抓了起来。
褚六做事很利落,他直接买了酒,与负责在清河坊巡逻的衙役攀交情,又给了银子当辛苦费,只说若成了,便能立功,若不成,也不让兄弟们白跑一趟。
沈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