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叠的薄纱随风飘摇,同云雾缭绕。
许多红牌清倌喜欢点香,一缕缕轻烟盘绕在窗间,朦胧了纸窗上绘着的美人图。
画是活的,会动。
曾经有位天族的贵客给她们点了灵,图上的美人沾染的是仙气,所以自觉比妖物高上一等,很美也很高冷,一贯见人下菜碟。
平时唐玉笺盯着画上的美人看,她们都是冷淡的或坐或卧,只留给她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现在,画纸上的美人姐姐们全都转过身来,不停地跟随唐玉笺的步伐,在一扇扇窗户间移动,紧紧相随。
她们手里的扇子摇得飞快,似乎在向画中勾着某种气息,对她身上散发的气息感到好奇。
唐玉笺摸摸脸。
今天她就这么光彩照人吗?
路过枫林苑时,唐玉笺耳边传来了一阵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几个妖仆把一个瘦弱的男子吊在水面上。
水下波光粼粼,几条青鳞的人影不时跃出水面,是以活人为喂食的鲛人。
几个杂役正将那人吊在水上,当活饵,钓鲛人。
这时,两个后院的小管事走了过来。唐玉笺当即跑过去小声呼喊着让管事来劝架。
这几日画舫上死了许多仆役,管事看见这情妆勃然大怒,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趁着没人关注,唐玉笺偷偷地将那人从水面上救下来。
鲛人愤怒地用尾巴拍打水面,暴躁地示威,到嘴边的食物竟被捞走了。
一路上,唐玉笺心如擂鼓,费劲力气将人拖拽到枫林后的池塘里,叠声问,“璧奴?你昨天去哪了,他们为什么抓你?你跑出去做什么?”
璧奴闭着一只眼,奄奄一息的趴在石岸边。
他一般不太离开池塘,今天……是因为太怕了。
“小玉……”离开这里。
他嗓音沙哑,后半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在画舫上生存艰难无比,妖奴命比纸薄。
但她与众不同。
璧奴心想,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玉笺,这样无论什么境地,遭遇何种困境,都能让自己活得舒坦快乐的玉笺。
怕水的唐玉笺因为将他扶进池塘里,现在溅得满身是水,可盯着他的眼睛写满担忧。
璧奴喉口发紧,一身的冷血都好像在翻涌,“小玉,我……”
冷不防感觉到一阵戾气,他下意识抬起头,心头一惊,与不远处树影里站着的人视线相撞。
璧奴面上的神情有一瞬空白。
等他再看去时,人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