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们两位的聪明，应该不会听不出自己的暗示。贾敏心中想过，见宝玉连连点头，才稍稍放心些。
林家的下人刚到兵部衙房送过点心，周遭的同僚便好奇上前来问。这事本是寻常，不少京师本地的官员，常有自家人提着食盒送东西来。
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倒正常，可谁叫陈恒是个外地人呢，这还不得叫人稀奇一二。
不过是传句话的事情，说完正事，宝玉却不愿立马离去。今日这差事，本来是贾琏的。可宝玉自己从贾老太太那边连连哀求，才得了这门活。好不容易来趟林府，他自然不愿匆匆离去。
回到林府时，林如海还未归家。被陈恒问话的下人答，老爷今日被陛下留了客，估摸是在问询国事。陈恒点点头，直管去后头吃饭。晚上家里就只有贾敏、黛玉几人吃饭，气氛倒是不差。她们倒没聊白天宝玉上门一事，只憋了一天的黛玉频频问起陈恒的日常。
众人常在一个屋檐下共事，自然不会太客气。更加上早上李贽才派人过来传了口谕，将国子监借书作为赏赐。让那些原本眼红陈恒能面圣的人，见此也连连为对方鸣不平。
饭吃到一半，林如海才被李贽派人送回。师生二人相视一笑，等大家吃完饭，就一起携手走进林珏的屋里，检查起这小子今日的功课。
“夫人，给老爷和少爷的点心都准备好了，可要现在送过去？”
七月二十八日，又是休沐时。陈恒运气好，这次的轮值还是没排到他。今日本该是跟杜云京出门吃饭，可对方运气不好，被抽中去当一日陛下的起居郎，写起起居注。
宝玉闻言大喜，忙把自己对楹联的鉴赏说了一通，个中看法确实说中提笔人的心思。只这一点也能看出，宝玉还是有读书的脑子的。只是平日全仗着自己喜好来读，更爱涉猎闲书、旁物，才至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境地。
临到放衙前，他赶去翰林院。堵住提早出来的翰们，从中找到杜云京，将自己搬家的事情一说。以后有什么聚会，咱们直接在衙房外头约。
…………
“孩儿知道。”
衙门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大家吃的也是大锅饭。只有尚书和两个侍郎有独立的小灶。大家平日想要打个牙祭，都是派人去衙房外买东西解馋。
说这话时，杜云京一脸傲然。他自幼仰慕游侠之事，确实是个嫉恶如仇、急公好义的性子。陈恒瞧着有趣，又捉弄道：“杜兄如此，焉知他们不会说你沽名钓誉呢？”
陈恒却严肃的伸出手，指着林珏的文章，道：“珏弟，文章之道先有神，再有义。你如今写文，不必拘泥遣词造句，硬要在此处下笔，便是落了下成。左右不是参加科考应试，先照着本心，放马游疆，自己写个过瘾。等到养成习惯，再在细节雕琢更好。”
这个差事，最是推脱不得。两人只好改约下次休沐，当官的人，都不容易啊。
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上头有林如海跟陈恒坐镇。以后哪怕读书不成，门路也多的很。只要性子不坏，心气别太高。林如海、陈恒都能给他盘算好以后。不像陈恒小时候那般，只能一步步靠自己，拼了又拼才能一再得贵人相助。
好吧，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了。陈恒心知肚明，笑了笑也不细问。
“如此就好。”陈恒这才放心点头，有了宫廷工匠出马，等以后再拿了沈州的货料，秋浦街你可得争争气啊。再过一百年，工业革命都要来了，怎么到我这，点个科技树都这么难？
两师生对答的极快，一言一句中信息量甚多，只听的林珏头昏脑胀。好不容易下了车，他都未走进贾府，就拉着姐姐抱怨，“真不该跟他们一道，听了一路的公事，叫人想偷懒都不成。”
贾家学堂的夫子，贾敏自己也是识的。贾代儒嘛，他的秀才功名还是去国子监捐来的。要是贾敬亲自教，贾敏说不好还会心动一二。让个贾代儒来教，呵，听听也罢。
“啊？！”杜云京呆了呆，面露几分怪异，“不至于吧。”
陈恒笑笑，嘴长人身上，想怎么说，还不是别人上下一搭的功夫。
说来贾敏对宝玉的心情也是复杂，这本是他亲二哥的独子，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关系。可偏偏自己跟他娘不对付，宝玉自己又不懂事上进，实在叫她这个姑姑头疼不已。
贾宝玉听的迷糊，作声道：“表妹为何这样说？”他自觉自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之前有人在我面前说你官职低微。哼，他们未免太小瞧我杜云京了，我岂是趋炎附势之人！”
可林如海见他要出门游玩，便把他叫到面前，只说着：“今日我跟你师娘要去贾府走动。”前半句说完，陈恒已经准备说：老师，您放心，我这么大年纪了，会自己在外头找吃的。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林如海摇摇头，“有你陪着，说出去对为师也好。”
这杜云京也是有趣，见着陈恒上门，就拉着在翰林院门口大声交谈，生恐别人不识的两人关系。事后，陈恒问起原因。杜云京笑答。
…………
见问话的人跟自己关系不错，陈恒就答道：“最近确有一位长辈来京，他见我整日住在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