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皇室?
裴绾绾没怎么听明白,但还是纠正道:“我没有嫁给皇室。”
裴兆川看了看她身后的马车。
裴绾绾道:“那是大殿下的马车。我与他做了笔交易,平时有些往来罢了。”
裴兆川的脸色这才勉强好看一点。
裴绾绾拉住他衣角,往旁边扯去:“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你身上的刀疤……”
裴绾绾欲言又止。
裴兆川顿了几息,才道:“是被人砍的。”
裴绾绾心疼地摸了摸弟弟脖颈上的疤:“我当然知道是砍的……”
裴绾绾话还没说完,裴兆川又道:“不是被西戎人砍的,是被大庆人。”
裴绾绾如遭雷击,恍惚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差错。
“你说什么?”
裴兆川掀起眼皮,显然不是很想提。
裴绾绾冷下神色:“大哥的书信,我已经看了。”
裴兆川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良久道:“当年西戎围城,我擅作主张。去不远的幽州搬救兵……当时,幽州太守答应得极好,然而救兵迟迟未到,我便又去了第二次……”
他仿佛在抚摸着心底的刀疤,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撕扯下来,顷刻间鲜血淋漓:“这一次,幽州太守突然变了面目,他趁我不备,命人一剑刺穿了我的胸口。”
“幽州太守……”裴绾绾犹疑道,“什么来路?为什么要杀你?”
裴兆川突然对她一笑,道:“姐姐,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希望本国的军队输么?”
裴绾绾紧蹙眉头。
“一个,是叛徒,比如叶穹。”裴兆川笑得苍凉,“还有一个,是是政见不同的上位者。”
他被刺伤后,想方设法逃出了幽州,也暗中调查着幽州太守。
“当年父亲是三皇子党,德惠皇贵妃暗中拉拢他,被拒绝后,”裴兆川顿了顿,“她便起了杀意。而幽州太守,就是德惠皇贵妃的人。”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一个将军战死在沙场,更合理的事情了。”
裴绾绾咬紧下唇,眼中满含泪意。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你。”裴兆川道,“我怕被德惠皇贵妃知道我还活着,就一直隐姓埋名,现在在绣春楼做些杂活。直到看到那次谢晏衡去接你,我才知道你在沈府。”
裴绾绾此生燃起的斗志,竟也叫她找到了失散的亲人。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裴绾绾道。
“姐姐。”裴兆川道,“你既然跟大皇子有交集,便要傍紧他,他的立场,跟德惠皇贵妃注定是对立的。”
裴绾绾道:“我知晓。”
裴兆川咬了咬下唇,目光熠熠:“你在沈府……还好么?”
裴绾绾不想叫他担心,只道:“我当年嫁给沈修白,本就是指望他为你们复仇。如今夙愿已了,我也该跟他和离了。”
“夙愿已了?”裴兆川紧紧蹙眉,“什么夙愿?”
裴绾绾一怔:“当年将星寥落,唯独沈修白才有三分把握能击退西戎,为你们报仇。”
裴兆川十分嘲讽地勾起唇角。
“好姐姐……你真是,被他们骗得够惨的!”
裴绾绾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沈修白那里,也有什么隐情?”
裴兆川道:“相隔千里,消息有差错也属正常。但我听旧日同僚说,沈修白其实没有立什么军功。”
“若我没记错,辽安战役里,沈修白杀三百人,叶芝芝杀五十六人。按军功,确实是如此封赏无错。”
“但他和他现在的妾室,抢的是昔日裴家军的下属——姜定远的军功。沈修白其实杀了不足百人,叶芝芝更不用说了,差点坑害了整支军队!”
“而在他封侯拜相的时候,定远还在边疆忍受风吹日晒。”
裴绾绾道:“大庆军功都以人头计数,他怎么抢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抢,是定远心甘情愿给他的。”裴兆川眉头越蹙越紧:“因为沈修白跟姜定远说,你是他的结发妻子。而你与沈修白恩爱非常,正在深闺中等他归家……”
裴绾绾:“……”
她竟想不到沈修白这么不要脸。
真可谓是,无耻之极。
裴绾绾气得右手发抖。
“那你呢?”裴绾绾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裴兆川淡淡道:“在裴家老宅住着。你明天是不是还要进宫?”
裴绾绾敏锐地发现,他对宫中的事知晓得太多了。
但她还是点点头:“是。”
裴兆川顿了顿,从袖中磨出一只暗器:“这个暗器只能用一次,用过之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发钗。”
“姐姐,你若想父母和大哥的魂灵在下面安生,明日就杀了德惠皇贵妃!”
——
第二日,裴绾绾如期觐见。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裴绾绾行了礼,由魏忠诚看了座。
巧的是,她刚坐下,谢晏衡进来了。
二皇子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皇帝罚了谢晏青一年月俸,给了谢晏衡口头惩戒,便将此事作罢了。
皇帝看完了奏折,对谢晏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