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将近
夏日炎炎, 天上的云层越压越低越压越低,山雨欲来风满楼。就在前一刻还有蝉此起彼伏的叫嚷, 这一刻通通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天上一声闷雷轰然炸响,雨水哗啦一下磅礴而来,满城的水雾弥漫, 雨水成幕布, 看不见远处。
老鸨苦着一张铅粉刷刷刷直掉的脸, 手里甩着绣桃花的帕子,驻在大门的门柱子上,咧咧这天气:“死老天,贼老天!天瞎的不长眼!早不下雨晚不下雨, 这要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就下大雨!这么多张嘴,这么多姑娘相公哪个不要吃?哪个不要喝?这么大雨还有谁来嫖?”
这正骂着了, 跑堂的刘小二肩膀上搭着块粗麻白帕子, 脚步麻溜的溜到老鸨身边上儿,哈着腰给问一句:“妈妈诶, 这到点了,姐姐和哥哥们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老鸨一听到吃饭,整个人立马给炸毛了,指着刘小二唾上去:“我呸!一个个的也不看是什么天气, 下面那张嘴给空着,没得鸟塞, 上边那张嘴还一个劲的想吃东西?!一个个的就知道吃吃吃!”
刘小二被老鸨骂的差点给黏墙上, 额头都冒汗了。哆哆嗦嗦话不利落问:“那、那、那今晚还、还吃、吃不吃了?”
老鸨:“……吃!我吃!我让你吃吃吃!”手袖子一挽, 拧着刘小二耳朵,另一只手尽往腰上软肉上掐,刘小二被掐得哭爹喊娘。
二楼“回”字栏杆上一溜儿的站着窑姐窑哥,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衣服齐溜溜的,一派艳光四射。嗑瓜子的嗑瓜子,瞌睡刚醒的还在犯困。有的还在发呆,有的冷眼看着下边的闹剧,还有的兴致勃勃看着。
谢飞穿着一身大红的、红的跟燃烧的火苗一样衣服。他皮肤皓白,格外招人眼球。推开房门出来,脚腕上一串红绳串着的铜铃铛清脆的响着。一个、两个、三个……目光渐渐的移到了谢飞的身上,移不开目光了!
谢飞长发如云,脚步轻巧的走过去,倚栏杆轻轻拍着,风起裙琚如徐徐绽放的火色莲花一朵。老鸨余光嫖到了谢飞的一抹火红颜色,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就把脑袋偏过去,刘小二都忘记挣扎了。
老鸨痴痴的看着谢飞。
刘小二哈喇子一下子给流了出来。
轰隆一声,天上的炸雷噼里啪啦炸响起来,众人才回了神来,再一看谢飞,谢飞已经停了下来,气质清清冷冷的,带着生人勿近的感觉。
这个时候有人的眼睛顺着谢飞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那么大的雨雾里,一坨黑影缓缓的过来了,走的近了,发现是个人。再近一些,觉得那人身形高,微微瘦。像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朝着门口缓缓的来了,老鸨一招绣帕,嚷嚷开来:“姑娘哥哥们开活了啊,开活了啊。”
众人叽喳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色急熏心,这么大的雨还敢到青楼里来寻乐子。
不时有人拿眼神看看谢飞,觉得今儿这人有些反常。
当然,也格外惊艳。
不像以前那人了!
像他这种人在楼子里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也只有口味奇特的会喜欢谢飞这种新鲜货色。简而言之称之为异类。
原主,有两套器官。
老鸨兴致勃勃的等着这客人上门来,客人进了门槛,支着一把青竹伞,身上穿的也是麻布粗衣。看起来就跟个落魄书生无异。
众人看着这嫖客,个个意兴阑珊。
老鸨眼珠子鼓了鼓,心中啐了一声晦气,进了个穷酸书生。面上却堆了笑上前问:“诶哟!好俊俏的小哥,今儿这么大的雨是想来寻些什么乐子啊?”
姑娘和哥哥们一个个都各自梳理,望天的谈笑的冷淡的,各色的不搭理。一个穷鬼!呵!谁甘心去伺候?
待会儿还要吃饭了。
这书生开口说话,语气不缓不慢,“我来赎个人。”
谢飞听到这句话,嘴角的弧度顿时就弯了弯,这笑容又嘲讽又冰冷。只不过他状若无意没有瞅见。
书生仿佛对周遭的这些个嘈杂声置耳不闻,他看着老鸨,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一袋子钱。老鸨先是一愣,随即就嘲讽似的笑了,也不知道和楼子哪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烧火煮饭的丫鬟婆子好上了,拿着这么一袋子铜板来赎人。
也罢也罢!要是只是那个倒夜香的,这么些铜板也值当!
老鸨打开了荷包,可是这一瞅,整个人真心是傻眼了。里面竟然都是金叶子!这么一大袋子!老鸨吞了吞口水,这辈子都少见这种大客户。一下子身高矮了半截,谄媚的不行:“诶哟,大爷,您这是看上了哪一位啊?我这就让她收拾收拾干净马上跟您走。”
书生对老鸨的谄媚也当做没听见,楼上的人却纷纷然的一个个看向书生,有些迷惑但是更多的是赤果果的欲/望!没想到貌不惊人穿的这么寒酸的人竟然有这么一大笔钱,出手这么阔绰。
书生却没说是谁,开口道:“我听人说,这楼子里有双性人。我想买一个。”
话落,众人目光纷纷投向了谢飞。
书生的目光终于波动了一下,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谢飞,那一瞬间,眼睛里充斥了惊艳。不过很快,这惊艳就被眼神里的冷静给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