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此话一出,孙嬷嬷的脚步一顿,面色微变。
陈云此子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明昨日太后在婚宴上明确表示,不会放容妃回南凉,陈云竟然还敢当面质询太后,真当太后是没有脾性的?!
但此事对于她一个嬷嬷来说,也插不上手,于是孙嬷嬷脚步匆匆,端着茶盘离开了。
太后凌厉的眼正直直看向陈云,陈云还不退却,与太后两相逼视,一刹那,电光火石,太后皱起眉头。
陈云此子,当真是冥顽不灵,昨日已经当众表态了,容妃不能走,陈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触碰她的底线。
“六皇子,我昨日已经和你说了,南凉路远,容妃在后宫之中,与你有照应,哀家也有个人聊聊天解解闷。”
说到这里,太后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又转为一种探究和打量,又带着一些质疑对陈云开口。
“你非要将容妃接回南凉,到底意欲何为啊?!”
太后在这里直接和陈云摊牌,明晃晃地表示,容妃现在是手上唯一能牵制你的棋子,绝对不可能让步,让她回南凉。
紧接着太后又用容妃之事,上升高度,质问陈云是不是想做些谋逆之事,不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要带走容妃?!
毕竟,若是陈云毫无筹谋,朝廷是不敢动容妃的,陈云手底下的南凉军,就是容妃在后宫之中的免死金牌。
当然,这个免死金牌,仅针对太后,皇帝还有恭顺王有用。
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云和朝廷僵持之时,先不说太子了,就连皇后和三皇子都在旁边虎视眈眈,坐山观虎斗,想要等大家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但这种情况在朝堂之上,并不会这么容易出现。毕竟朝堂之上的斗争不是过家家,不是一出面交锋叫争出个你死我活,胜负即定。
而是在局势慢慢的转变之下,进入一种优势或者劣势。
眼下,陈云正在被朝廷这边慢慢蚕食。而控制陈云的那个棋子,便是容妃。
帝皇之术,首要便是要制衡朝堂之上的党派。容妃对于朝廷来说,几乎是救命良药。太后说什么也不可能将容妃交出来的。
“太后,臣并无二心,但只要母妃在后宫一日,那臣的内心便不安一日。还请太后将容妃放出后宫,由我接送回南凉吧。”
陈云此刻也不得不打感情牌了。因为,来硬的根本不行,太后根本不怕。
太后面色一冷。
将容妃抓来的本意,本就是为了平衡朝堂权势。这容妃才刚一来,就帮皇族宗室解决了恭顺王世子之事,也让陈云投鼠忌器,朝廷这边也有了和陈云谈的资本。
要将容妃放出,那几乎就是天方夜谭。先不说朝廷已经制不住陈云的问题。容妃一放,恭顺王府有可能马上就遭殃。
身为皇族宗室的最长者,太后她有责任,护佑宗室之内,任何一脉的子嗣。
“南凉王,你多虑了,容妃在后宫之中,有哀家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太后咬死了不松口,不管陈云怎么说,她绝不可能同意。
陈云也是冷下脸。
“太后防得住宫外的人,只怕防不住宫内的人。现在有多少人盯着臣,太后不可能不清楚。”
“不仅是南蛮,还有匈奴,都将臣视为头号大敌,更何况,朝堂之上,也不是没有人将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我而后快。”
陈云稍稍顿了一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太后能防得住几次?这大周之内,想挑起臣与朝廷之争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太后您真的自信,能够护得住容妃?!”
陈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大周内外局势娓娓道来,分析给太后听,他不信,太后不会惧怕。
果不其然,太后闻言,眼神凝重。但她还是咬了咬牙。
陈云的话非常有道理,甚至于自己差点就被他说服了。
但是,皇帝病重,太子又还不成器,身为太后,他有必要挑起这个重任,不能畏首畏尾,若是眼下失去了这个制衡南凉王的好机会,只怕南凉王将容妃带走保护起来之后,这大周便没有人能奈何的了陈云了。
一只没有受控的势力,对大周来说,是极度危险的。曾经的京营是,现在陈云的南凉军,甚至五城兵马司也是。
陈云在大周的综合实力是最强的。这一次制不住陈云,那么陈云必定会龙游入海,一飞冲天。这大周,再也束缚不住此子。
太后不得不赌,她赌大周,赌自己护得住容妃,赌皇帝选定的太子能够借着这段时间发展自身,一扫颓势,东山再起!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南凉王,你此话言重了。容妃在宫中,能出什么事?!你就算信不过皇帝和皇后,你还信不过哀家吗?!”
太后依旧是拿出这副长者姿态,妄图通过皇家宗族的隐形地位,来胁迫陈云妥协。
但陈云只是定定地看着太后,眼神逐渐失望,最后又流露出几分冰冷。
“那好,太后执意如此,那臣也不再多说什么。”
陈云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所有情绪,睁开双眼,看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