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见他老人家看着齐悦的眸子里尽是满意之色,笑嘻嘻地打趣说:“孔爷爷您不知道,我表哥自从得知能上门拜访您,日日囊萤映雪,刺骨读书。”
她指着齐悦,“您看他眼睑青黑,都是熬夜苦读熬出来的。”
“呵呵,你这丫头。”
孔老爷子哪里不知她的心思,笑着看了齐悦一眼,“年底尚还有吉日,你且回去准备六礼吧。”
六礼乃是拜师之礼,齐悦之前心中忐忑,怕自己学识浅薄入不得他老人家的眼。
现在听他亲口说要自己回去准备六礼束修,他激动地露出少年的憨态。
“弟子谢过先生!”
他认真地给孔老爷子行了一礼,转过身又给白悠悠郑重地弯身作了一揖。
“也多谢妹妹!”
白悠悠眉眼弯弯,“伯乐识良马,明眼辨英才。表哥不必谢我,是孔爷爷慧眼独具,惜才爱才,也是你自己学识出众,入了孔爷爷的眼。”
孔老爷子抚着下巴上的雪白长须,看着她笑容愈发慈爱,“你这丫头。”
一旁的孔奶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瞅着时辰不早,她站起身来,“我让人去备饭,你们先在这陪你们孔爷爷说说话。”
白悠悠也没太过客气,大方地说:“孔奶奶,您就让人准备些个家常菜就可,我与表哥都不挑食。”
“好好好”
她不疏离客气,孔老太太更加高兴,“不挑食最好。”
白悠悠与齐悦用了饭,没在叨扰两位老人,带着孔奶奶给的各种花茶还有一些果子糕点,两人打道回府。
在永宁侯府前,倒是与刚回府的白燕朗碰了个正着。
“闺女,你这是去哪了?”
车上小橘在搬着东西,白燕朗一眼就瞧出是别人家给的回礼。
“我今日与悦悦表哥去了孔爷爷家送年节礼。”
她口中的孔爷爷是谁白燕朗自然知道,他刚想张口斥责她怎么不带自己亲哥去,看着自己闺女淡漠的神色,忙将话给咽了回去。
孔院长对弟子的要求极高,他试探着问道:“孔院长可考问了齐悦学业?”
“嗯考了。”
年底孔院长收弟子的事便会传出,白悠悠也没必要隐瞒,点了点头。
“考了?!”
白燕朗声音拔高了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极力维持住脸上温和的笑容,“那孔院长评价如何?”
齐家齐悦他也是有所耳闻,如今不过十五,与自己大儿子白穆林同一年下的场。
自己大儿子中了秀才,那小子却得了个廪生。
也不知他学问如何,可能入得孔老学究的眼。
“孔爷爷说年底尚有吉日,让我悦悦表哥回去准备六礼了。”
白悠悠的话让白燕朗面露惊讶。
都让人回去准备六礼束修,孔院长这是确定要收齐家那小子为弟子了。
“你这丫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好事你怎么就不想着你几位哥哥呢。”
“他们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您心里没数?”白悠悠嗤了一声,满目不屑,“在家捂着得了,非得出去丢人现眼?”
白燕朗被她嘲讽的话气的呼吸急促,“你大哥已经是秀才,学识渊博,也不比那齐家小子差吧?”
“别,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你大哥都没去,你怎知他不如齐家那小子?”
白悠悠知道不将他的脸打肿,他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生的儿子不如人。
她干脆将孔老爷子问的问题,还有齐悦当场答辩的话一一复述了一遍。
白燕朗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到最后直接目瞪口呆。
这个问题他也考问过白穆林,但他的回答远远不及齐悦十分之一。
“那齐家小子学识当真如此渊博?!”
“现在知道璞玉瓦砾,高低立下了吧?”
白悠悠不清楚白穆林读书如何,但一个还未成亲,便能养外室的人,心思都不在读书上,再优秀又能优秀到哪去?
她皱着眉一脸语重心长,“有德必有才,有才必有德。爹,子不教父之过,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好好教导他们何为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懂得如何做一个才德兼备之人,比死读多少书都有用。”
白燕朗脸色铁青,“你这搅家精,你大哥他们再如何,你也不能在外如此贬低他们吧?”
“您还想我夸赞他们不成?”白悠悠怒极而笑,“别人的儿子清风朗月,虚怀若谷,你的儿子旁的不会,沽名钓誉,歪门邪道,贪财好色倒是无师自通!”
她说罢,也不管白燕朗涨成猪肝的脸,带着小橘从他身边走过,上了台阶进了府。
李贺在一旁将父女二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对于白悠悠的话,他深感认同。
与其纠结学业优不优秀,不如先将那三棵歪脖子树矫正了。
“这死丫头,真是反了天了,竟连他老子都敢教训。”
白燕朗朝着白悠悠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但对于自己三个儿子如今的德行,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挺直的背脊一下子佝偻下来,“私德不修,公德难守,大德难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