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与李氏相视一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氏叮嘱道:“这事我们都解决不了,你可别犯糊涂应下。”
“我心里有数。”
永宁侯朝她摆摆手,“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白燕朗进来时,李氏正收拾着桌上的药碗和蜜饯。
看见他,李氏朝他笑了笑,“老二来了。”
“大嫂。”
白燕朗拱手作揖,“我来找大哥说点事。”
“你大哥最近身子不大好,才喝了药,大夫说他不能太过劳心。”
“行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永宁侯在李氏说完话时,故意板着脸呵斥了她一句。
“行行行,都是我瞎操心,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在意,回头难受时可别折腾人。”
李氏提起食盒,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莲步走了房门。
白燕朗站在软榻前,看着永宁侯神色有些尴尬。
“大哥”
永宁侯指了指一旁的绣凳,“坐吧。”
“咳咳咳”
白燕朗起身准备给他顺气,被他抬手制止,“老毛病了,不打紧。”
“那也得好生养着才是。”
自家大哥病态尽显,白燕朗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张不开。
“有什么话就说吧。”
永宁侯压住了喉咙里的咳嗽,缓了口气,抬手指着一旁的茶碗。
白燕朗将手边小几的参茶端来,服侍他喝下,这才唉声叹气道:“还不是洛川那个不成器的混账”
“洛川怎么了?”
永宁侯诧异了一瞬,又解释道:“我这几日身体抱恙,一直都在卧床休养,府中之事也多是你大嫂在管。”
“大哥,你身体不好,弟弟本不该来打扰你休息的,但是——”
白燕朗垂头丧气,一拳头垂在自己的大腿上,“那混账在外赌博欠了十万两银子,弟弟实在没有办法,想请大哥与我去一趟永安侯府,看看能否让永安侯念在往日交情上,能网开一面。”
“十万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永宁侯叹了口气,“只是你也知道,咱们永宁侯府与永安侯府交情浅薄,便是我去了,人家也未必会给这个脸面。”
“大哥,弟弟也知道此事为难你,但弟弟是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白燕朗声音微微哽咽,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唉!”
永宁侯看着他低头垂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都是一家人,大哥若能帮你必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大哥。”白燕朗感动地热泪盈眶。
之前李氏的那些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他都以为大哥不会答应去找永安侯。
果然还是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扶我起来吧。”
永宁侯掀开身上的厚重绒毯,白燕朗扶着他起了身,又赶紧将挂在衣架上的大氅与深紫色锦袄取了下来,伺候他穿上。
“天色不早,但此事宜早不宜迟。”
“我这就让人去套马车。”
白燕朗让李贺套了马车,在车厢里铺了厚实的毯子,又燃了银丝炭。
去到永安侯府时,永安侯府门前的灯笼已经点亮。
李贺上前,拿起铜扣‘哐哐’敲着大门。
门房打开一条小缝,隔着门问道:“你找谁?”
“我们是永宁侯府的,我们侯爷和二老爷上门拜访永安侯,还请通报一声。”
李贺掏出一小粒碎银子想给门房,但门房只看了一眼,却没有接。
“我们侯爷今日约了同僚出去吃酒还未回来,你们明日再来吧。”
说罢,‘嘭’的一声,门给关上了。
永宁侯一只手撩着车帘,将前面的一幕都收进眼底。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赌坊的银子可不是谁都能借的,白洛川能借十万两,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
想到永安侯与太子的关系,他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回去吧,日后也不必再来。”
他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白燕朗垂头耸肩,萎靡不振。
永安侯故意避而不见,摆明就是不给永宁侯府脸面,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还银子,或是去找岳母帮忙了。
永宁侯淡淡瞥了他一眼,“此事二弟妹如何说?”
“她说,”白燕朗无力地靠在车厢上,声音有些沙哑,“将洛川逐出族谱,是生是死她都不管。”
“不管如何,洛川也是你的嫡子。”
永宁侯垂眸沉思。
须臾,他抬起头,“十万两非是小数目,公中现在最多也只能拿出一万两银子出来。此事若镇国公府不管——”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怕是唯有变卖祖产了这一个法子了。”
白燕朗倏地看向他,“大哥”
“爹走时,说了给你与老三每家两成家产,这些若是不够,大哥会再给你凑一些。”
永宁侯的话让白燕朗心底先前那些感动荡然无存。
以为大哥陪他来此是顾念与他的兄弟之情,没想到还是想借此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