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你弟弟要结婚了。”
“那边要三十万的彩礼,你帮妈想想办法。”
沈青梅摇了摇头。
“妈,我是真的没钱了。”
“工地那边不是赔了十几万吗?”
“小虎的丧事花了几万,弟弟买车你找我借了十万,到现在都没还我。”
张美兰权当没有听见沈青梅后面的话,捶胸顿足的哭喊着:
“哎,我可怜的女儿啊,刚嫁过来男人就死了,就连夫家那唯一的弟弟也成了植物人。”
“任劳任怨的照顾了他弟弟三年,就算是给他爸妈守孝,也都够了。”
“我苦命的女儿呀,你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的一辈子耗在这里。”
“妈是过来人,听妈一句劝,趁着还年轻,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这些年张美兰很少来看自己,沈青梅翻了个白眼:“妈,什么他的弟弟,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也是我的弟弟。”
张美兰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你还知道你有一个亲弟弟?三年了,你管过你亲弟弟吗?”
“都怪妈当初瞎了眼,非要把你嫁过来,你这一辈子算是毁在妈手里面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
见沈青梅没有回答,张美兰继续说:“王哥说了,只要你嫁过去,他能给八万八的彩礼!”
“怎么也比现在强!”
“妈,我现在不考虑这个事。”
“傻女儿啊,你对张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别人不会说你什么的。”
“妈,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帮小虎擦个身子,你先睡吧。”
“你不说他还好,你一说他我就来气。”
“让你不要把钱给那个狐狸精你偏给她!现在好了吧,钱拿到手了,人跑了。”
“还不如给你弟在县城付个首付!”
“毕竟她跟小虎结婚了,小虎的钱我拿着说不过去。”
“什么结婚?领证了吗?不就是摆了两桌酒,走了个过场?”
沈青梅不敢再接话,这个事情,确实是她没有考虑周全。
张小虎张大龙两兄弟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钢索突然崩断,张大龙推开了弟弟张小虎,自己却被压成了肉饼。
而张小虎在摔倒的时候碰到了脑袋,成了植物人。
当时她想的是,毕竟小虎还有恢复过来的希望,杨丽君嫁给了小虎以后,往后的日子里她们姐妹之间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她们约好了,先办酒,然后再给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领了证再给。
可是当时杨丽君说的话太好听了,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把小虎所有的赔偿款都给了她。
谁知道她拿到钱以后就走了,整整三年都没有再回来过一次。
因为是夏天,晚上还是比较闷热的,沈青梅洗完澡后就只是给自己套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其实张小虎刚才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是想叫沈青梅的,可是沈青梅跟张美兰在拌嘴,他也就没有出声。
毕竟张美兰说的不错,确实是他拖累了沈青梅。
沈青梅将水盆放下,开始给张小虎擦身子。
三年来,张小虎的身子都是沈青梅清理的。
植物人也是人,而这人躺在床上久了,尤其是夏天,很容易长褥疮,严重了还会长蛆。
张小虎虽然不能转动脑袋,可透过那摇摆不定的灯光还是依稀可以看见一些东西,虽然比较模糊。
夏天嘛,晚上闷热,穿的自然就清凉一些。
每一处沈青梅都擦的很仔细,但是张小虎毕竟是男人,怎么也有个一百几十斤重。
因为是植物人,并不能控制调节全身的神经系统,给张小虎翻身的时候沈青梅只觉得死沉死沉的。
这三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沈青梅倒是练出了不少力气。
其实植物人并不是全无感觉,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神经系统,在许多时候还是可以通过感知感受到外界的事物变化的。
比如冷,比如热。
但是这一次,张小虎的感觉格外强烈。
是要恢复了吗?张小虎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不想就这样让人照顾一辈子。
“小虎啊。”
“哎,只怪我命不好,你哥走了后,你也在床上躺了三年。”
“村里的男人们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女人们都在背后说我勾搭她们的男人。”
每次清洁的时候沈青梅都会跟张小虎说会儿话,医生说了,不要把植物人当木头。
只有照顾他们的人把他们当做正常人,就很有可能唤醒他们潜藏在脑海深处的意识,从而苏醒过来。
“哎。”
沈青梅叹了一口气。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求你显显灵,让小虎醒过来吧!”
“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沈青梅低着头蹲了下去,一边给张小虎擦拭双腿一边抹着眼泪。
从这个角度,张小虎看不到沈青梅的眼泪。
“吧嗒,吧嗒。”
下雨了吗?
寂静的房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