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就她看来此事诛心为多,说是捕风捉影、刻意编排来陷害徐思的都不为过。不过长点心也总没错,便道,“你只管打听着。”过了一会儿她又感叹道,“若这次她生下的还是个女孩儿也就罢了……”
掌事姑姑望向张贵妃,等着下文。然而张贵妃心事重重,到底是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时近八月。
这一日午后,徐思又沉沉睡过去。
如意因平日里睡得多了,午后反而精神起来。她已经开始学走路,虽两三步就要摔一回,但也一路摔一路走,爬得更是飞快。旁的不说,在长期同乳母们斗争的过程中,逃脱躲闪的才能已充分显现出来。奋力逃路时,乳母们颇要小跑一阵子才能追得上她。她又善于躲藏,爬着爬着忽然停下来往犄角旮旯里一坐,就够乳母们手忙脚乱、胆战心惊的找上小半晌了。
因她不肯午睡,乳母们弄不住她,只得带她到殿外长廊下的阴凉里玩耍。
午后寂静,阳光舒缓,庭院里蜀葵花开似锦。乳母们打着哈欠勉强陪如意玩耍着,为省力气,便拿了九连环给她玩。如意果然就被吸引住了——一会儿把小手指塞进圈子里,一会儿又松鼠似的拽着连环往地上敲,敲了一会儿见连环还没开,便要往嘴里塞。乳母们忙从昏沉中惊醒过来,将连环从她手中抢过来,亲手拆给她看。
如意哪里看得懂?
不多时,如意昏昏欲睡,反倒是乳母们拆连环拆上瘾来了,凑在一起争论这一扣该往上还是往下解。
暖风吹来,树影斑驳。
如意四下打量,见有猫咪翘着尾巴自护栏上走过,那尾巴尖儿上一簇白毛晃得有趣。她眼睛不觉就又一亮,那猫下意识一抖,回头对上如意的目光,寒毛就从脖子竖到尾巴尖儿。如意抬起一只手,边爬着就站起身跑去摘那尾巴尖儿。那黑猫嗷呜一叫,跳着后退了一步。
……
待乳母们稍稍从连环上回过神来,便已不见了她们四公主。
如意一路追着那只猫咪。
她尽其所学的跋涉着,又跑又摔又爬的,遇着台阶便手脚并用的当小山来翻,虽弄得满身泥尘,兴致却不稍减。那猫咪初时还怕她,到后来察觉到这小姑娘也没多厉害,便不怎么将她放在心上了。
那猫的性子同婴儿一样难捉摸,明明已将如意甩开老远了,却又不时贱贱的跑回去招惹她一下。它一撩拨,如意便就又乐呵呵的继续追过去。这一人一猫就这么你逗我追,渐渐离内殿远了。
辞秋殿里草木繁盛,又多的是蜀葵、锦葵一类高且茂密的花丛。如意边在花丛中穿行边找她那只猫。待她自蜀葵花墙间穿过去,便看到那黑猫高高的蹲坐在承露台上。
这一日晌觉徐思惊梦连连。一时被海陵王逼迫着观赏酷刑,一时又被李斛撕扯着头发强迫抬头。一时又回到十四岁那年,金陵微雨时节牡丹花开,萧守业对她说“我会护着你一生一世”。可那声音灌入耳中,她听见的分明是李斛的嘲讽,“这衣冠望族家的娘子,睡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醒来时徐思只觉得头痛欲裂,冷汗浸透了衣衫。
天色还早,日光斜过南窗。外头宫娥们似乎在为什么事忙碌着,脚步匆匆。不多时有宫娥神色惊慌的进屋来,凑在徐思的乳母翟姑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翟姑姑也跟着变了脸色,她回身查看徐思醒来了没有,却正对上徐思望过来的目光。
徐思看得出来翟姑姑是想瞒着她。她精力不济,也确实不想多问,便示意翟姑姑只管去,又吩咐,“把如意抱过来吧。”
——这会儿她只想看到女儿。
翟姑姑同那宫女俱都一颤,徐思见她们的神色,脑中便嗡的一响,不安的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辞秋殿里的承露台有两丈高,几与屋檐齐平。绕着承露台有盘旋而上的台阶,却不过才一尺来宽。
谁都不知道如意是怎么攀爬上去的,但等徐思带着宫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扶着承露台上立着的仙人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去拽那蹲在盘子里的黑猫垂下来的尾巴尖。
她本来就站不大稳,又是在狭小得几乎不容转身的高处,一抬头,身子便往后一仰。
徐思惊悸不已,也不敢唤如意的名字,只不管不顾的排开蜀葵花墙,往承露台下奔跑。
承露台上那黑猫见了人,终于不肯再逗如意玩耍,便从仙人柱上往下一跃,踩着假山石钻进了花木丛中。如意没拽住那猫尾巴尖儿,便扶着柱子往假山上张望了一会儿——她只以为那猫又逗她,便蹲下来,想从承露台上攀下去。
然而上来容易下去难,她笨拙的试了好几个角度,都没法再回到那台阶上。因把握不住平衡,身子就往下一斜,几乎从柱子上翻落下去。她这才往柱子底下看了看,见竟然这么高,就露出被惊到了的表情来。有些无措的张望起来。
徐思这才叫她的名字,“如意……”
如意看到了徐思,复又喜悦欢快起来,更急着要攀援下去。徐思心里被火煎熬一般,忙喝止她,“别动,好孩子……别动,阿娘这就去救你。”
她匆忙排布人手——既要令人去承露台上抱下如意,又得有人在下面接着,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