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说谎。
何况他其实是心虚的——第五让的所作所为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正解开了他的困境,暗合了他的心意。
如意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喃喃道,“……你究竟想要什么结果?就算我不是你的亲姐姐,看在这么多年尽心竭力待你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他想要什么结果……
他想要的结果,旁人确实很难理解。可是他很少有什么真正想要的。难得遇到了,他想奋力去试一试。毕竟一生仅有一次的萌动,一辈子只能遇到一个的人,怎么能连试都不试就这么放弃?
“难道你宁愿糊涂一辈子?”
“就算要告诉我,也不必闹到今日这种地步啊!”
萧怀朔又有些失控——得知是他诱导她调查真相时,她没质问过,得知他已告诉了徐思时,她也没质问过。此刻不过是牵扯到了徐家,她却来说“闹到这个地步”。
“闹到什么地步了?是阿娘不要你了,还是我不要你了?舅母能为这么点事就来挑剔你,可见待你也不过如此。她嫌弃你的出身,你却怪我揭开真相——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
如意却已真的没力气应对了。
“……已经够了。”她说。
她转身欲走,萧怀朔不由焦急起来。他想,至少第五让的事,他得向如意解释清楚。
殿内已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萧怀朔便拉住如意的手,不由分说道,“跟我过来。”
如意挣脱不掉。
从小到大,肢体上的冲突如意从未吃过亏。可天生的力量差距,却是怎么勤习武艺也弥补不了的。
这现实令如意悲愤至极。
她一直一直都那么努力,不管对待家人,还是做事,都从未保留半分力气和私心。而她所渴望的,也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家庭安稳,兄弟友睦,嫁给那个和她自由订立婚约男人。这要求很过分吗?为什么萧怀朔就能眉都不皱一下的尽数破坏?她的真心和努力,在他眼中到底算什么?
萧怀朔终于放开了她。
他们正立在春草亭下,积雪压低了青竹,亭台假山尽数白头。白茫茫的雪景之中只春草池中池水幽碧未凝,仿佛深不见底。他们便在池边对质,平静无波的碧水上应着他们的身影。如意万念俱灰,而萧怀朔迟疑不决。
“第五让不是我唆使的。”萧怀朔道,“我知道有这个人,但得知了他的一些事,就不希望你再同他有任何瓜葛。我不想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可他毕竟是……所以,我也没有处置他。”
如意颓然失笑,“结果他‘自己’找到我面前去了,对吗?”
这会儿还为自己开脱,无疑只会加深如意的成见。可现实就是如此。
萧怀朔停顿片刻,转而道,“我确实想揭开这件事,但我还没恶毒到那种地步。我若真不择手段,也不会拖延至今日才让你知道。”
“那还真是谢谢了。”如意道,“可是,揭开这件事真有那么难吗,竟能令你也辗转反侧。你大可随便安排个知道内情的老仆来向我告密,如你所说,我肯定会追查到底。你依旧能置身事外。这么简单的法子,为什么不肯用?”
她仿佛放弃了一切挣扎,道,“因为仅仅让我知道根本就不是你的最终目的……对吗?”
萧怀朔不能做答。
这回应也正印证了如意的猜测,她痛苦不已,“……你就一定要令我众叛亲离吗?”
萧怀朔道,“……嫌弃你的就只有舅舅家罢了,我和阿娘都不在乎。”
如意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她猜到了——萧怀朔有些懵,她还以为她会继续逃避下去。可她竟然猜到了,这是不是说明她确实明白他对她的心思。
眼下的局面明明糟糕透顶,可他萧怀朔隐隐感到期待。
如意不由退了一步,她完全理解不了,“为了你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的感情,就不惜破坏我的婚姻,把我、阿娘和舅舅家全都损害一遍?萧怀朔……你疯了吗?!”
萧怀朔道,“不过是把真相揭开罢了,究竟损害了谁?阿娘想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我答应了。你让我和你一起演那出蠢透了的戏,我也答应了。如今不过是轮到舅舅家了,结果他们觉着出身比你本人更要紧,你就受不了了?明明是你自己的姻缘经不起考验,你又何必迁怒到我身上?”
他说,“连这种考验都经不起,你又何必留恋?还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欢喜?”
萧怀朔道,“……日后你肯定还会有更好的姻缘。”
“什么才是更好的?”
萧怀朔顿了顿,道,“我……”
如意再度打断他,“一个不成,那就再换一个。二郎,你将人心当什么了?”她说,“你说的对,是我的姻缘经不起考验,还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不该迁怒到你身上。可是更好的姻缘,也还是算了吧。”她直视着萧怀朔,道,“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喜欢什么人了。”
如意转身离开。
萧怀朔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断言日后的事?!和徐家的婚约也是,连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