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昱身死,孙昱的副将逃窜,剩下的大周兵马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
“侯爷饶命!”
“侯爷饶命啊!都是女帝逼我们来的!”
“我们都是被逼的!”
“我们投降,侯爷,我们投降!”
大周的兵马纷纷丢掉了手里的武器,朝着萧恒跪地求饶。
哪怕他们在人数上拥有绝对的优势,哪怕,他们稍微努力一下就有突出重围的可能,这一刻,却谁都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看着眼前这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大周士兵,萧恒眼神复杂。
曾经,他是大周的镇关侯,这些人跟在他的身后出生入死。
可现在,双方立场不同,再相见,已经是敌非友。
“侯爷,我们家里还有妻儿老母,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大周士兵们开始跪地磕头,声泪俱下。
萧恒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就是现在大周的兵?
怂包软蛋,贪生怕死……
萧恒只觉得心累,转头看向方仪,“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他们是被逼的?”方仪冷笑,“杀死十三部落的人时,有人逼他们吗?”
“萧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方仪深深看了萧恒一眼,“他们已经不是你带的那群大周士兵了!”
萧恒笑了笑,“是啊,他们再不是我带的兵。”
他萧恒怎么可能会带出这种贪生怕死的东西!
“要么降,要么死,你们选吧!”萧恒很快就给出了大周士兵答案。
归降,那么以后,就要替萧恒冲锋陷阵,否则,那就只能是死。
“我们降,我们愿意降!“士兵们也很快给出了答应。
方仪却是深深蹙起了眉头,“可这些人并不可信!”
“数万人啊。”萧恒叹了口气,就算萧恒再怎么睚眦必报,也做不到,把这数万人全部都坑杀。
毕竟,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确是被慕容景逼迫而来,是无辜的。
见萧恒已经做了决定,方仪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抿了抿唇角,翻身下马,从断掉的城门走进了粟榆关。
公孙雨带着一身伤迎出了城,“末将恭迎陛下回朝!”
方仪看着浑身是血的公孙雨,眼圈不由一红,“辛苦公孙将军!”
“保家卫国是末将的职责所在,末将不辛苦。”公孙雨躬身道。
“先下去包扎伤口吧。”方仪轻声说道,“其余的事儿,等你伤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公孙雨还要嘴硬,司马奕却已经是拦住了他,“你的伤要紧。”
公孙雨这才对方仪拱拱手,被属下带下去包扎伤口。
“去把大周的降兵安顿一下。”方仪转而吩咐司马奕,“先不要将他们划归到我们自己人的队伍里。”
司马奕点了点头,“末将明白。”
“走吧,我们也进城歇一歇,”方仪回身看向萧恒,“侯爷随我一路奔波劳顿,解了我粟榆关之危,多谢!”
方仪看萧恒时候,眼睛明亮有神,眼底好似藏着漫天星火,“这个恩情,方仪记下来了。”
萧恒笑了笑,“不说这些。”
楚国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也是因为他。
再说,方仪已经是自己的女人,而且比慕容景识时务。
只要方仪足够聪明,保住一个小小的楚国,对他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
方仪大概是想明白了这些,没有跟萧恒继续客气,而是将萧恒领进了粟榆关。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粟榆关,到处都是烽火燃烧过的痕迹。
有士兵来来回回在清理着同伴的尸体。
每个士兵的脸上都脏污不堪,眼神沉重木讷。
方仪领着萧恒一路朝着粟榆关镇关守将的府邸而去。
百姓们自发地帮助打扫战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悲伤。
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孩童艰难地推着一个平板车,车上是一个年轻士兵的尸身。
妇人双眼通红,孩童低声哭嚎,“哥哥,我们带你回家。”
萧恒顿住脚步,朝着这对母子看了一眼。
被他们抬着的士兵脸上满是血污,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胸口和脖颈处被鲜血染红,手里死死地捏着一个黄色的布包。
那是一个手工做的平安符。
士兵怀揣平安符,却把命交代在了战场。
萧恒自诩自己不是什么软心肠,但这一刻,却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母亲,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战争?”孩子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如果没有战争,哥哥就不会死……”
妇人推着平板车从萧恒身边缓缓而过,一言不发,像是一个被人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母子两人渐渐远去,方仪却是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出声。
“是啊,为什么会有战争。”方仪眼底闪过自责。
楚国弱小,国人爱好和平,一向低调处事,但即便楚国已经偏安于一隅,却还是受到了战争之苦。
萧恒缓缓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凉意,“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野心家,就一直会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