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伯父,抱歉,之前是我跟林叔叔开了个玩笑……”
“长谦没有囚禁我,是幻魅研发了新的道具,我比较好奇,所以就试了试。”
“我……我没想到长谦会被罚得这么重……”
严正青沉默半晌,又盯着严长谦审视了一番,才道,“既然是个误会,那就回去吧。”
两人正要离开,又被叫住了。
“等等,长谦回去,小影留下。”
严长谦一愣,立刻把辞影护在了身后,“父亲,其实影没有骗你们……”
他的父亲眼里一向容不得沙,与其连累辞影,那还不如自己被罚。
反正囚禁是事实,他没想过推脱。
严正青眉心抽了抽,这俩跟他面前套娃呢?
“我只是和小影说几句话,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五分钟后。
一只盛着七分满清茶的紫砂茶杯,推到了辞影面前。
“小影,我想你应该知道了,长谦他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辞影怔了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伯父您啊。”
严正青自然知道辞影只是为了替他的儿子开脱,才找了那样的借口。
沉沉地叹了口气,再抬头看向辞影时,眸间充满了严肃。
“在你嫁给他之前,有件事,应该了解一下。如果……你想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辞影放下手里的茶杯,面带微笑地端坐着,“如果伯父是指他五岁的时候被您打断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严正青挑起一边眉毛,似乎有些意外,想了想,又问道: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那把手枪去哪了?”
辞影心中一顿,垂下眼眸。
没有,而且他也没见过严长谦身上,或者房间的哪里有什么特别的手枪。
按说……以他那种性格……既然他喜欢那把枪,应该会一直保存在身边才对……
“他将那把手枪砸烂,碾碎,将粉末装进几枚弹壳,然后嵌进了自己的肉里。”
严正青用了最平和的语言叙述了这件事,但实际他看到的,是那双异瞳里病态的癫狂,是完全不该出现在五岁孩童脸上的扭曲笑容。
严家绝对不能容忍一个恶魔般的人存在。
他狠下心,亲手打断了儿子的腿,将人关在惩罚室里反省。
直到几天后,严长谦将那几枚弹壳又从血肉里挖出来,主动交给他认错,才被放出来。
“小影,他不仅想伤害你周围的人,也想伤害你,这才是他全部的真实。”
闻言,辞影扬起自信而又明媚的笑,“他不会伤害我。”
严正青摇了摇头,“我知道他现在不会,他太会克制,太会伪装了。我只是在他五岁的时候罚了他一次,而那之后他就没再犯过任何错。”
“这看上去很正常,实际一点也不正常。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啊,哪有五岁的孩子能做到一点错不犯的?”
“那几年,我请了很多权威的心理医生,每隔一个月就给他做一次心理评估,可每一个都说他很正常……”
听到这,辞影心头一动,打断了严正青的话,“伯父,长谦十岁时,劫走他的邪教徒不是家庭教师,是心理医生吧?”
严正青神色微顿,“他跟你说是家庭教师?”
“当然不是,他的家庭教师都是经过严格背景调查和筛选的,不可能有那种异端分子混进来。”
“是一个海外知名的心理医生,也是最后一位。邪教的事差点要了他的命,也警醒了我。”
“再加上,他把自己变得太正常太完美了,完美到连我都相信他真的已经好了,也就不再找心理医生给他评估。”
“这些年,他都没有对任何事物表现出一丁点的偏执。久而久之,我也渐渐淡忘了当年的事。”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他的病从来没有好过。”
严正青起身,从一墙的格柜中抽出一格,拿起一只已经生锈到发黑的小铁盒,打开后,放在辞影的面前。
“小影,再优秀的克制也有出现裂缝的时候。克制得越久,越紧,一旦那根弦绷断了,反噬也就越强。”
“我希望你了解长谦的全部,认真考虑后,再决定要不要和他共度一生。”
辞影低头看去,布满灰尘的盒子里,放着几枚弹壳,还有一张泛黄的小纸条,上面隐约可以看见,“长谦知错”,四个字。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而言,而且还是双腿断裂,身体承受剧痛的情况下,字迹真是工整到可怕。
辞影有些心疼,但也很理解严父的爱之深责之切。若不是有这样的家风,迫使他学会克制,严长谦怕是早就成变态杀人魔了。
他将眼前的铁盒盖上,如同在告别过去的严长谦。
“伯父,您不要误会。我刚才说长谦不会伤害我,不是他不想伤害我,而是他伤害不了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能干翻你们这个世界的天道。
“所以,我是他唯一的选择,只有我能和他的病,共、存。”
说完,辞影起身,十分恭敬地对严正青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