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替身金丝雀盯上了36
当天夜里。
郝哲病情恶化。
高热不退,呕吐不止。
在意识消弭前,他拒绝被送进icu抢救。
他害怕换了地方,就看不见窗外那只萤火虫了。
主治医生尊重了他的选择。
事实上,即使进了icu,也没有什么有效手段能用。
不过是用冰冷的仪器,将生命强行延长一段时间罢了。
镇静剂浸入血液。
因疼痛而紧绷的神经从身体的负担中解脱出来。
郝哲安然闭上眼,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意识里转动。
从记事起,他就在郝筱苓身边。
那时,他的周围只有“母亲”和“母亲”的手下。
每天耳濡目染的,就是一些贩卖之事。
“母亲”对他十分严厉。
稍有不顺从,就会被吊起来折磨。
久而久之,听郝筱苓的话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十六岁,“母亲”带他来到姬家。
二十岁,他偷偷喜欢上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异父异母弟弟。
那年,他因为擅自和姬辞影坐在草地上看了一下午的书,被送去了戒同所。
喜欢是如何变成憎恨的。
他在里面完完整整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遭。
再出来时,他对姬辞影只剩下条件反射的厌恶和憎恨。
姬辞影一靠近,他就直犯恶心。
触碰,更是让他仿若被电流灼烧,避之不及。
他的母亲很高兴,告诉他姬家只是他们的工具,要好好利用。
郝哲听从母亲的安排,借着姬家大少爷的身份,在豪门圈层交际,努力融入。
一旦松懈或是有所怨言,就会被关进一个漆黑的屋子。
郝筱苓不再用小时候那样粗暴的方式,而是从戒同所里弄来了更令他恐惧的手段。
电击笼。
戒同所杰出的训练成果让他面对这样的东西根本不敢反抗,从心理到身体,都条件反射地畏惧。
每每在饿了几天后,濒临死亡陷入绝望的时候,就会被他的“母亲”温言细语地“拯救”出去。
这些,如同枷锁一般禁锢着他的精神。
哪怕有一丝偏离郝筱苓的意愿,都会被反复矫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精神甚至开始出现纠偏式自我保护。
每当他产生不该有的想法时,眼前的一切就会变回到戒同所里的样子。
水是脏的,食物是腐臭的,耳边永远萦绕着撕心裂肺的哀嚎惨叫。
只有回归顺从,才能恢复正常。
在外人看来,他是姬家大少爷,光鲜亮丽。
实际上,却是个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拥有的傀儡。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八年。
记忆的画面,轮转到游艇上,姬辞影开心地朝他笑着打招呼。
那是这八年来,他第一次陪姬辞影过生日。
他曾经最喜欢姬辞影的笑容。
阳光,温暖,干净。
让他心驰神往。
可现在,看着同样灿烂的笑容。
却只觉一阵绞痛,从心口生出,蔓延至全身,令他无法呼吸。
就在他要将酒杯递给辞影之时。
记忆凝滞一瞬,开始回退。
那些痛苦的,深悔得,被一点点吞噬。
最终回到那片草地上。
他和小影席地而坐。
明媚的阳光下。
二十岁的他在翻阅《货币战争》。
十六岁的姬辞影在诵读《诗经》。
“町疃鹿场,熠耀宵行。”
“熠耀宵行……阿哲哥哥,萤火虫白天会发光吗?”
“不会,萤火虫发光最主要的目的是性信息交流,而白天因为阳光充足,他们的光亮不足以吸引……”
郝哲正一板一眼地解释着,手里的书忽然被抽走。
抬头,对上一张俏皮的笑容。
少年眨着眼,“阿哲哥哥,读了一下午书不累吗?”
郝哲这才明白,原来少年想要的并不是枯燥无味的知识。
于是,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寻找白天也能发光的萤火虫。
“小影,你知道吗,古代有一种信仰,认为每一只萤火虫,都是逝者的魂魄所化。”
“啊,真的吗?”
“嗯,不过那只是因为他们看不到萤火虫虫体,误以为是……”
“呼~呼~”
耳边传来轻轻的鼾声,郝哲坐起身,替少年挡住阳光,拿过自己的书又继续看了起来。
恍然间,他看见一只萤火虫,在他眼前。
即使是白天,也熠耀夺目。
病床旁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嘀鸣。
医生按照规定程序进行几项检查后,判定患者脑死亡。
————
一天后。
凌晨两点。
夜色中,一架飞机降落在a市郊区的一座私人机场。
机场里早已侯着十几辆黑色轿车。
地面工作人员驾驶着移动阶梯平稳地衔接,舱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