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做什么?自然是利益最大化。在听过王修晋的计划之前,皇上也做了详细的分析,他所能想到的,和王修晋说出来的一比,落下不是一丁半点,差距太大。皇上自认已经很能赚钱,之前也没把王修晋的那点东西看在眼里,觉得王修晋能扑腾,全是他没有什么见识的四儿白送钱。现在想想,皇上觉得把人看得低了,单是那制冰的方子每年分给王修晋的钱,便够普通农户一辈子的收益,还有零零碎碎给出的方子,皇上忍不住会想,这样的人,脑子里还有多少千奇百怪的想法,这些想法换成钱,王修晋怕是真应了他曾和皇儿说的那句……富可敌国。
皇家之辈,从不觉得行商为低下之事。天下是他们的,可国库的钱却永远不能任他们欲与欲求,行商赚钱以充私库,为己为军为民。天子记得史上有很多敌人来犯,户部却不往外拿银子不给备足粮草、还有因皇帝贪私,以国库为私库,待敌犯时,天灾时拿不出钱充军等等之事。自从大梁立朝后,便有祖训,不可以国库为私用。皇帝想要用钱就得自己赚,因此皇室的成员或多或少都有些产业,像当今圣上把杂货铺开遍全国的却史无前例,这也是天子自豪的地方。但是现在,天子却觉得,他赚钱的能力远不比一个小孩子。
领了圣旨的王修晋整个人都处于懵圈中,明明甩出去的包袱怎么又扣到自己的身上?这个作坊肯定不能算是自己的,可他还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啊!哪有那么多心思管这摊,他还想搞出豆油和花生油对抗呢?若是管了花生油的作坊,豆油之方是用还是不用?王修晋哭的心都有了。
花生油的事,王夫人倒是知道,小儿在家折腾,她怎么可能听不到消息,进京的路上小儿也说把方子要给皇上,王夫人那会儿也是同意的,若是做成了,以王家如今的地位,即便小儿和李将军家有亲,但仍不见得能守住方子,还不如给皇家,虽不知小儿和皇室如何攀上的,但若是能入了皇室的眼,也能庇护小儿一二。可,王夫人也没想到,这事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小儿的手上。
咬了咬牙,圣旨都下了,怎么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王修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花生油,橄榄油走高端路线,他弄个王家豆油走低端路线也没什么不妥,完全不存在抢市场的事。
拿着圣旨,王修晋将自己关进屋子里,仔细将圣旨读一遍,头疼不比的发现,有很多他没看明白。接着再看一遍,若不是圣旨,王修晋真想摔了,就不能直白通顺的写清楚,非得七转八甩的卖弄学问?连看了几遍之后,王修晋长叹口握,简单直白的意思是,朕出钱,每年分你四分利,作坊什么的全都归你管,谁敢拦路或是指手划脚,拿着令牌去军营调人,将人围了就是。给你这么大的权利,你得给回报,全部用伤残将士,也必须赚钱。
说白了,就是皇上自己带了高帽,又给王修晋下了个套。王修晋虽不在意仁义之名,可看着圣旨里皇上堂而皇之的把名声全捞了去,感觉咋那么不爽,但王修晋也清楚,这话得皇上说,也必须是皇上说,只能皇上说,才能让一些大臣闭嘴。
建立作坊不是今天说,明天工人就能进入作坊开工,从选址到建厂,再到设备,包装,还有寻找伤残士兵等等,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王修晋熬了一夜简单的写了一个计划书,罗列出很多的问题,然后带着仆人去找四皇子,让四皇子再交给皇上。之后本打算去李家拜访的事,被王修晋抛到了脑后,关上门便开始补觉。
王修柏打点好行囊,本想和弟弟告别,看着紧闭的大门,王修柏只能无奈留下书信一封,然后上了马车出城返乡。王夫人送走了长子,也淡了去亲家府上的想法,派个仆人跑一趟,推说今儿事情太多,明日定当拜访。
春家对皇上指的婚事十分的满意,哪想一转眼,王修柏被踢出京回乡做了县令,倒不是春大人看不起小小县令,也不是怕王修柏无回京之日。京城谁不知李王两家的亲事是妥妥的,只要王家兄弟两不离心,王修柏早晚有回京之日。春大人忧的是自家的闺女,若在京城,他虽不是什么大官,可也能压压女婿,给女儿撑个腰,可女婿去了梧县做县令,女儿总不能独自留在京城,肯定要跟着去,到了梧县,这小家里真若是闹个矛盾,王修柏再纳个小什么的,女儿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春夫人远不如春大人细心,完全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听说女婿回乡做县令,再想起之前老爷分析过的李王两家的关系,这回京之事还不是早完的,去做个县令一步一步上来总归是比在翰林院呆一辈子强,别看春夫嘴快,可持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自打接了旨后,春夫人便带着女儿手把手的教导如何持家,待听了女婿的消息后,便又开始教如何发挥内宅的作用,助夫君仕途平坦。
李家听闻皇上下旨让王修晋管作坊的事,便派人把之前李家收集到李家麾下将士的伤残情况,将士之名,户籍所在之处的册子给王修晋送去。送册子的人是李府的管家,管家也曾上过战场,他知战场上的残酷,退下来的伤兵的处境。听说未过门的孙少奶奶的意思,李管家的感激不比主家少,这会儿接了册子,管家不暇他人之手,仿佛手中捧的不是几本册子,而是千金之重的贵重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