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霍景满足地搂着熟睡的叶宁溪,爱怜地在她汗湿的额头印下一吻。
在他最苦难的时候,是绿荷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他一定会让她品尝到最甜的人生!
大手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霍景忽然一滞。
绿荷的头发什么时候拉直了?
之前,她明明还是一头卷卷的长发……
不等他深思,皮靴敲击木地板的声音响起。
“砰”一声,老旧的木板门被重重推开,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门外踱进来。
他刚刚踏进房门的时候霍景就醒了,他的皮靴声太熟悉了。
霍景将被子将叶宁溪全部盖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来人幽冷的声音在他床边响起:“堂弟今天新婚大喜,做堂哥的怎么也要来庆贺一下。”
“你有心了。”霍景冷声开腔。
“俩兄弟,不用客气。”霍天齐扭头扫了一眼身后的保镖,保镖立刻将外套
脱下来铺在藤椅上,霍天齐坐下来,摘下了黑色皮手套轻轻拍打皮靴上的灰尘。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赶来恭喜你?”他一边拍打着皮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你的事,我懒得知道。”霍景笑道。
保镖们听到霍景这么说,蠢蠢欲动,霍天齐也不恼,挥了挥手慢条斯理地说
“这次可不是我的事。”他从藤椅里站起来走到霍景的床前,弯着腰脑袋压的很低,贴着霍景的耳朵,“你亲爱的爷爷,两个小时前,已经死了,死于心脏病。”
霍景愣了一下,仿佛脑袋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你说什么?!”
“怎么?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最爱你的爷爷死了,堂弟,真为你难过,以后,再也没人会护着你这个瞎子了。”
寻着声音,霍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不可能!”
霍天齐轻笑
,推开霍景的手,“怎么不可能?尸体就在太平间,后天的葬礼,可惜,你没资格参加。”
“爷爷是怎么死的?”盛怒又绝望之中,霍景向霍天齐的方向挥拳,但他太愤怒和悲伤了,这一拳被霍天齐轻轻松松躲过去。
霍景一拳打空跌倒在地上。
霍天齐穿着厚重皮靴的脚就踩在了霍景的手指上:“爷爷是被你气死的,你要偿命吗?”
这时,早就醒了的叶宁溪下床向霍景冲过来,用力推踩着霍景的霍天齐。
霍天齐瞄了叶宁溪一眼,反而加重了脚上的力度,霍景的手指关节都被他踩的发出骨节摩擦的声音:“你太太挺漂亮的。”
他又用力跺了一脚,轻松地道:“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松开脚走出房间,对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中年女佣说:“梅姐,好好‘照顾’少爷和少奶奶,他们少一根汗毛我都要拿你试问。
”
“是是,堂少爷。”
霍天齐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梅姐:“你说什么?”
梅姐颤着嘴唇急忙改口:“霍,霍先生。”
霍天齐笑了,拍拍梅姐的肩膀:“辛苦了,好好干。”
霍天齐走了,他皮靴敲击木地板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在这栋老旧的别墅里。
霍景的手背都被他的皮靴踩破了皮,流了血。
叶宁溪心疼的捧着霍景的手,梅姐见状撇撇嘴,说了声“晦气”,直接摔门离开。
霍景枯坐在地板上半天都没有动,他的眼神空洞苍白,毫无生气。
叶宁溪拿来她的药箱,她嫁到这里什么都没带,只带来了她的宝贝药箱。
她找出消毒药水给霍景处理伤口,药水涂抹在破了皮的伤口上其实很疼,但是霍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一尊没有知觉的石雕。
刚才霍天齐的话叶宁溪都听到了,霍景的爷爷
去世了,他爷爷是霍景唯一的亲人了。
她握着霍景的手,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在胸膛里碎掉的声音。
他的痛楚,叶宁溪感同身受。
她流着眼泪帮霍景处理完伤口,握着他的手腕却没办法开口安慰他。
她感受到他的脉搏,跳的异常平稳。
叶宁溪出身中医世家,从小得外公外婆真传,医术高超。
她屏气静心地为霍景把脉,霍景枯坐了多久,她就把了多久。
霍景的眼疾是突发性的,从脉象上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的。
叶宁溪惊喜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她晃了晃霍景的胳膊。
他仍然沉浸在悲伤里浑然不觉,叶宁溪使劲晃才让霍景回过神来。
“绿荷。”他忧伤地开口:“我的新婚之夜,我爷爷去世了。”
叶宁溪无法安慰他,只能用力地握住他的手。
霍景拳头紧握,将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深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