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江辞君转身看向顾辞,准确的说是看向顾辞手中的传国玉玺,多讽刺啊,嫁娶之日竟是国破之时,讽刺…
“拿来了,我已经不是圣凉王了,顾辞,多荒唐,一国之君委身嫁入敌国,为了国家雌伏于那个人的身下,荒唐!荒唐的恶心!”
对于每一任国君说,将传国玉玺双手奉给别的人,本就是奇耻大辱,如今不仅要将玉玺奉上,还要将自己奉上。
江辞君终于忍不住干呕,胃里一阵抽痛,想到他们以前种种过往,为何他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一切都变了呢…
江辞君一直干呕,呕到牙齿发酸,舌尖只能不受控制的抽搐,到最后的毫无知觉,似乎想要把内心的愤懑,难受,这些天来的所有痛苦都吐出来。一点点都没有往日的矜贵神态。
“王上…”
“够了,不要再叫了,给我留一点尊严。”江辞君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顾辞,双眼通红,在顾辞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狼狈又狰狞的一面,终于控制不住的笑了。
“大周王到了,请大周后移步到城墙,准备接下来的仪式。”
江辞君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双眼有一瞬间的失神,用自己仅有的一丝尊严将自己整理好仪容。恢复了往日的高贵孤冷,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
江辞君接过顾辞手中的玉玺,双手捧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城墙。江辞君清楚的感觉着自己走的每一步路,跨过了殿门,走过长长的公道,跨过宫门,走过街道,看着街道两边的百姓,全部都低着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孩童有些发怵的躲在父母身后,有的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江辞君眼前一阵发黑,双腿像是灌满了铅,背上仿佛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呼吸不畅,江辞君这一刻多想直接原地暴毙,但是他不能,这里的百姓需要活命,至少现在不能,一步一步的迈过去。
突然人群中一阵躁动,江辞君听到了几句惊呼,却没有心力再去看,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城墙,只想着快点结束,却又不想那么快,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唯有这一次他最痛苦。
这意味着自己祖祖辈辈打下的江山被自己拱手相送,想到这,江辞君感觉喉头一阵腥甜,强行压下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呢,万念俱灰只怕远远不足。
明明那么短的路,怎么走的那么久…
“你是我们的王,对嘛?”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江辞君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抓住,江辞君低头看向腿边的小女孩,是昨天的那个。此刻他的父母有些紧张的看着这边,示意女孩到他们身边来。
“现在不是了。”
“那我叫你大哥哥好嘛?大哥哥你生病了嘛?头发都白了。你好难过。”
江辞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并没有全白,不过黑白掺和在一起,江辞君感觉也算不上好看。
“囡囡?我没有生病,今日是哥哥…特殊的日子,送哥哥过去好不好。”江辞君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日子,大喜嘛,大悲倒是贴合。
“好,那哥哥答应囡囡一件事,不要难过了好不好,阿吉娥说今天的人都不高兴…”
有了小女孩的帮扶,江辞君稳了稳身子才继续前进,听着身边的唠叨,江辞君鼻头一酸,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被一个小女孩弄哭了。
江辞君感觉到身后的百姓都跟了上来,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
靠近城墙,江辞君看到了城墙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江辞君第一次看到他穿红色,少了黑色带来的霸道。
周澈注意到了那道视线,抬头看向江辞君,眼神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江辞君,睥睨天下的神情是在看一个自己的手下败将蝼蚁。
江辞君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年前,江辞君作为质子在大周时两个人还那么亲密,为什么一年之后全都变了,江辞君无数次在想,周澈是在生自己的气吗,气自己不告而别。
无论何种原因,当江辞君听到攻破这么多国家,大肆扩张领土的国君是周澈时的震惊,到讨伐自己国家,强行带走皇亲时的不可置信和不能接受,再到后面江辞君也说不清是怨周澈多还是恨周澈多,自始至终,江辞君都一直没有缓过来,怎么一切都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今天,看着高高在上的周澈,江辞君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周澈的生命里。
周澈像是不耐烦了,直接将江辞君带上城墙,看着江辞君将玉玺双手奉上,周澈看都没有看一眼,示意使者接下,江辞君内心又是一阵刺痛,看不上这个小国吗,看不上为何还要攻打。
“真是劳烦大周王了,亲自来到这小小圣凉…”
周澈看着印象中熟悉的轻蔑,内心的恨意如火上浇油,疯狂蔓延。掐着江辞君的脖颈,每一个字都如淬了毒,彻骨的痛。
“江辞君,你不过是一个妖物,这个国家的存亡,不过是在我弹指间。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败将,蝼蚁,或者是性奴?”
说完这句话,周澈内心有些莫名的胀,无视江辞君遮不住的苍白面色,周澈示意回程。
一路上,整队马车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