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就放在一楼大堂的长桌上,邵东从藤编的筐子里拿出一个大红色塑料袋,里面是一盆馒头。
菜色不多,但菜量非常大,全是用盆装的农家炖菜。
他擦擦手,把菜分拨成几份,方便让所有人都能夹到菜:“这都是自家养的鸡,菜也都是地里现摘的,你们尝尝。”
桌子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习惯双手抱胸的齐寅换了个动作,拿起筷子尝了一块鸡肉。
然后发出一声惊艳的“嗯!”哥俩好似的搭住邵东,“还得是自己养的好吃啊,做这些挺不容易的吧,老哥,来坐下来咱们一起吃。”
席间另外两个人也附和着,“是啊,坐下来一起吃吧,大家聊聊。”
“你接我们也没来得及吃上饭吧,快坐下,我们都不见外,你也甭客气了。”
玩家们的自来熟把邵东说的满面红光,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离开院子的其他玩家也回到小楼。
外面的天色深下来,黑沉沉的,对当前副本没有一定了解之前,第一夜还是谨慎些,不要走太远。
一群人在长桌两侧坐齐,加上邵东一共十个人,桌子上只剩下最边缘的两个位置。
时尽折扶着舍赫下楼,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从背后扶着她,舍赫依然不会用腿使力,走路时需要借力。
齐寅瞥了一眼时尽折搭在舍赫腰上的手,手掌虚握成拳,说是扶,不如说是架着。
一只手握的很紧,另一只手却在保持绅士手,看似亲密,实则生硬,男方身体紧绷,倒是这个行动不便的女人看起来状态更放松。
齐寅收回视线,没敢多看,在车上时,这女人透过缎带疑似能看见他的事,他还记得。
他按着邵东,俩人勾肩搭背的坐下,开始套信息:“邵哥,你给咱们说说村里的情况,我们来,就是给你们解决问题的,这村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不了解清楚,我们这晚上都得睡不着觉。”
谢曼:“是,邵先生,你先给我们说说情况吧,炖了自家的鸡,我们都过意不去了,想快点帮上忙。”
两人一唱一和,把邵东说的很感动。
“我是十年前有这个想法的,那时候我刚毕业没几年,那些城市里的女孩二十多岁还能读书考研。可我们这小山村里啊,二十多岁女孩那孩子都得有两三个了。
我就想着光生有什么用,得有用啊,不然就是一代代的困在这穷山僻壤里,我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也见过通过上大学改变了人生的山里女孩,所以我想让她们也能读上书。”
时尽折审视着邵东,他说话时很诚恳,但偶尔会轻微的皱下眉,不自觉流露出一种困扰。
邵东沉声,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决心,“就算改变不了,至少也要给她们一个见识世界,自己选择人生的机会。”
选择,关键词第一次出现。
在座的除了三个新人,和一个才通过两次副本的徐佳璐,其他都是有四、五次经验的玩家。
贫困山区,助学,女孩,这几个词联系起来,让人想到最多的就是重男轻女。
在有的人眼里,孩子也是劳动力,尤其是女孩子,没出嫁前要给家里干活,出嫁后拿了彩礼钱,那就是别人家的,不论是生孩子还是做苦力,都不再归自家管。
因为无知和一代代传下来的精神枷锁,她们服从被预设好的命运,被动的抉择人生。
读书对这种家庭,付出和收获在他们心里不是正比。
时尽折想,邵东的困扰应当有这方面原因,不是有人提供读书的机会,这些孩子们就能按着流程的上完学。
齐寅用杯底磕了一下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邵哥,你有大义,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桌子另一边,谢曼也端起一杯水:“大哥自己做这些挺难的吧,助学钱是你到处去拉的赞助?”
“是,前三年都靠我到处跑,零零散散的,能供几个就供几个,第四年的时候,有当地新闻报道了我的事,这个爱心公益听说了,就主动找上来。”
时尽折问道:“那这个楼是爱心公益出钱盖的么?他们的法人或者组织者你了解多少?”
他问完又补充一句,“我是第一次做志愿者,就是一腔热血,来了这才发现自己没经验什么都不了解。”
“没事没事,房子是他们出钱,我找人盖的,组织者是个挺大的网络平台,我查过他们的官网,挺靠谱的,至少钱是真的给我。”
“那你有他们每年的…”
他话还没问完,邵东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接起来,里面是个带哭腔的年轻女孩声,两人叽里呱啦,说着大家听不懂的方言。
等挂了电话,邵东不好意思的朝众人笑笑,“有个学生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去解决下。”
他站起身,“你们慢慢吃,吃完了不用收拾,就放在桌子上就行,我明天再来。”说罢挥了两下手,匆匆离去时还毫无防备的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最边上的时尽折听见他低声念叨一句:“真是的,又忘了这还有门槛。”
想问的没有问出去,时尽折只能等到明天。
他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