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也不管碎石子咯膝盖,只问舍赫:“还有不舒服吗?”
舍赫摇摇头,始终不敢睁开眼睛。
她能感觉到时尽折的拇指从自己的眼睛上慢慢抚过,一点一点的来回描摹。
“你的睫毛很长,真漂亮。”
舍赫没说话,那只手始终不舍得从她的眼睛上离去,迟迟没有系上缎带。
她把头垂得更低,又听见时尽折说:“别躲。”
“还是系上吧。”
时尽折回的答非所问:“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世界之下的景象,很神奇,星球不存,也不像宇宙,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两人漂浮在虚空之中,背景是一望无际的黑和闪烁的金色光点,没有星星,没有太阳,唯一的亮光只有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时尽折忽略被他留在冰层上的几人,那里有被他注入生命力的权杖维持阵法,自己不在也没问题。
脚下的土地缓慢漂浮,时不时掉下几块碎石,呼呼风声里,时尽折双手捧住舍赫的脸。
“你看这像不像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天塌下来了,世上独剩我跟你。”
舍赫眼皮下的眼睛动了动。
时尽折想看她的眼睛,她知道,这次敢摘下缎带后睁开眼睛是因为距离远,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一些问题。
“你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们该做什么么。”
“什么。”
“紧紧拥抱,在最后的时间里不顾一切的去做最想做的事。”
时尽折说完当真抱住她,双臂收紧,把舍赫的身体都带进自己怀里。
舍赫思绪翻涌,察觉到时尽折的状态似乎有一点不对。
他的呼吸是真的在变弱。
“时尽折?”
她抬起手臂,揽上时尽折的肩膀,摸到他身上浸湿的衣服。
她在那上面摸了一把,温热的液体,是血。
舍赫这才想起来,她让时尽折把自己的嗅觉替换,她现在只能嗅到花香。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在防御阵法里不应该会受伤的,再说时尽折就算没有阵法也能自愈,他不是那么大意的人,怎么会受伤。
思来想去,舍赫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摸,抓到被时尽折握紧的缎带。
这伤只能是为她找回缎带时受的。
时尽折在她背上拍拍,“没事,我在痊愈了,只是消耗太多才有点慢。”
他把缎带送进舍赫手里,“这回拿稳了。”
这话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舍赫沉默的接过缎带。
在戴上前的最后一秒,她鬼使神差的问出一句,“你想看我的眼睛吗?”
“但可能会受伤。”她又添上一句。
时尽折抬起她的脸,用行动回答舍赫,“让我看看你。”
于是舍赫低垂的眼帘试探着一点一点抬起,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撩开最神秘的面纱,露出越来越多的紫色。
直到那双眼睛完全睁开,她看见那一头白发,眼中全是愕然。
时尽折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笑起来,他终于如愿的看到了这双眼睛。
令人沉溺的眼湖里养着两颗宝石一样清透的紫色瞳仁,层层递进的紫色中间部分最浓,深邃的仿佛能进入到人的心里去,使人无法不沦陷。
舍赫的眼睛比时尽折想的更美,可气质却与他预想的天差地别。
本以为这会是一双冷冽漠然的眼睛,实则却是她的上眼帘会形成一个优雅的微微下垂的弧度,像是阖上了一小部分,有些似梦非醒。
这种眼型令她看起来像是在垂怜,望着你时,目光更是有些悲悯。
时尽折眨动刺痛的双眼,在和舍赫沉静的对视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不愿意先挪开眼。
可他想继续看,舍赫却不能放任,自己绑好缎带。
她擦掉时尽折眼角流下来的血,看着他变白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副心满意足的脸上好似生出了小刺密密麻麻扎她进心里,她伸手抱紧时尽折,像是用身体裹住一束荆棘。
“你再撑一撑,我会带你离开。”
舍赫很少这样柔声说话,她张开手掌,收回所有放出的黑金色腐蚀液。
世界渐渐变得纯白,极致的颜色反差下,一缕藏匿起来的黑色雾气无所遁形。
见躲不过去,它放弃攻击两人,转而向远处冰面上的六人发动攻击。
可谁知被冻在中间的木制权杖忽然转换阵法图案,从防御变为净化。
这头,因为强行消耗过多的生命力,时尽折吐出一大口血。
他的身体进入临界点,无法在两头维持阵法,净化被迫停止。
就在此时,一阵奇怪的力量通过[秩序重构]从舍赫的身上传导进他体内。
和生机之力不同,那种感觉冰冰冷冷却没有死寂,非常的奇妙。
昏昏欲睡的时尽折被这股力量唤醒神志,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打破。
只听哗啦一声,身体内的限制被这股力量破除,隐藏的生机之力开始快速填补受伤的躯体。
后劲儿没跟上的净化阵法重新转动,比之前威压更甚的阵法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