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被迫前排吃瓜的林逃逃就睁开了眼。
炕边一长衫大褂的郎中打扮的老者,拈着银针扎进躺在炕上那人的头顶。
【这是阿爷?那个把一身本领都教给了儿子,把一辈子挣的钱都给了女儿和孙子,结果自己重病却无钱医治而亡的阿爷?】
“有话赶紧说吧。”老郎中撑着炕沿起身,拍了拍大舅舅的肩头,然后出了屋。
“爹……”她娘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滴了她一脸。
阿婆扑上来,在旁边哭得震天响。
七个舅舅也跪在炕边,哭声不停。
“人嘛,生老病死迟早的事。你、你们、咳咳咳……哭成这样做甚?”老人的手颤颤巍巍向她伸来“金枝啊,快让爹看看、我的宝贝孙女。”
眨眼的功夫,她就被放到了老人怀里。
闪着泪光的枯黄的眸子,满怀喜悦的打量着她。
林逃逃只觉得鼻头一酸,只因眼前的老人,像极了那个指着她说:“小丫头是真行啊!跟路过的狗都能吵上一架,这小肚鸡肠的性子我喜欢。”的臭老头。
也是那天,臭老头逼着她叫他师傅,还从祖师爷那里给她讨来逃字为名。
又不要脸的要她便随了他的姓。之后才有了她的名字——林逃,小名逃逃。
“像、真像。这妮子和你小时候真是像极了。好啊,好……”
剧烈的咳嗽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眼前这出气比进气多的外公,林逃逃一咬牙,直接把好不容易从禁锢里浸出的所有灵力凝聚成一团。
【还想在我面前死一回?门都没有!】
肉乎乎的小手往外一探,心中默念【鬼神鬼神,鬼见鬼问,吾今敕汝,契今不眼,近报祸福,远报行人,下吾同水,当川大恩。急急如律令!】
怀抱小婴孩的王江河此时瞪着眸子瞳孔震荡。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见了鬼,还是听错了的时候,一股暖热从他肋骨处直钻胸膛。
下一刻,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然后……
咚、咚咚、咚咚咚……剧烈而有力的跳动起来。
他猛的倒抽了一口气,
“爹!”
“阿爹!”
“老头子!”
“……”
众人惊呼。
林逃逃在感受到禁锢那丝弱不可查的碎裂声后,才把那颗悬着的心稳稳落下。
然而门外的老郎中也在阿婆的大呼小叫声里,走了过来。
他看了阿爷一眼后,愣在了炕边。
还是几个舅舅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结果下一秒,她就被老郎中胡乱抱到二舅舅怀里。
“你们且先到门外等着。”
不待阿婆阿娘和舅舅们吭声,他们就被老郎中的两个徒弟推出了门。
随着屋门关闭,身后传来村民们的议论声:“哎呦,江河叔也怪可怜的。忙活一辈子,到头来连个治病的钱都没有。”
“可不是嘛!到了头,连个孙子都没有就走了。”
“没了江河叔,大虎他们!兄弟几个,怕是连媳妇都讨不上喽!”
“那可不!要说,摊上这么个把娘家人老命都往婆家掏的,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们胡说什么!”
随着二舅舅转身大吼,林逃逃这才看清挤在院子里的这些人。
“大伙哪里胡说了?二哥哥,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护着她呀?”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随即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子挤上前来。
“大丫!你来做什么?”二舅舅问。
大丫?林逃逃瞬间瞪圆了眼。
【这就是王大丫?那个嫁给二舅舅后,逼着二舅舅给她弟弟置田置地娶媳妇,最后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把好好一个家吵散了不说。
在偷听到二舅舅要休她时,下药把二舅舅迷晕然后叫来娘家弟弟一起,把二舅舅背去喂狼的王大丫头?】
“咕咚!”王二熊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低头看向稚嫩声音的来处。
他……听到了外甥女的心声?
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也太惨了吧!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不敢编这种没人性的桥段吧!
这要是真的,那王大丫在他面前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就都是假的?
人家一开始就合计好了,要拿他当牛使!
此时的王大丫,正指着她娘:“要不是你男人一次又一次跑来找三叔三婶借钱,三叔又怕不借给他,他会对你不好,又怎么会冒着雨进山打猎?又怎么会滑了脚摔成重伤?
你再看看这个家,如果没有你,凭三叔和二哥哥一身的本领,这个家怎么可能穷成这样?又怎么会连给三叔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王金枝!你太自私了!你好好看看,你把这个家拖累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的?”
“不该来这的……是你!”
二舅舅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就将王大丫推开。
“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从今往后,请你不要再来我家了!”
王大丫都傻眼了,以至于本就不真诚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