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河一回到家,王田氏就把一包银钱拿出来摊开。
“这是……”
抱着奶娃娃的王金枝抢先道:“爹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兄长们打的猎物卖的钱。那二百来斤的野猪卖了七两,还有那些皮毛和羽毛也卖了五两呢!”
王江河这一辈子,还是第二次见着银子。
头回见着,还是他爹在世的时候,猎到那头鹿卖得的银两。
说来也不怕被笑,他打了大半辈子猎,也没猎着啥值钱的玩意。打来打去,不过都是野兔野鸡,值不了几个钱。
没想,自己的儿子们倒是有了出息。
王江河看着怀里的小奶娃,满眼欢喜道:“逃逃百日将至,从这钱里拿些出来做个席面。
咱家逃逃一来,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她的百日啊,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说起这事,最高兴的自当数王田氏。
为这,她前些日子,还悄悄带着肉和酒去祖坟上供过。
不为别的,只因为村里抽签的规矩改了后,她终于可以给儿子们娶媳妇了!她的儿子们,也不用再被村里笑话是光棍了。
王金枝还没来得及开口,百日宴的事就被一家人定了下来。
她不想太破费,还被爹娘哥哥们好一通说。
林逃逃却是嘟嘴难受,比起百日宴,她更想早点破除禁锢,重建师门完成师傅飞升的遗愿。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百日这天。
王田氏把家里仅有的两张方桌都搬到院里拼到一块。
一大早,老王家人就里里外外的张落了起菜来。
很快,各种菜摆了满满一桌。
那酒坛子一打开,酒香裹挟着肉香攀过院墙,硬是把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来来来,都满上!”抱着小奶团子的王江河,笑呵呵的举起满满一碗酒。
“爹,我来抱逃逃,您安心吃酒。”
王四猁伸过来的手,还没碰着心心念念的小奶娃,就被一巴掌扇开了。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整个人扇飞出去。
“爹!”王四猁抱怨道:“自打您回来,我们兄弟就再没能抱过逃逃。您好歹也让我们抱抱呀!”
王江河脸一拉:“有我在,逃逃就得我抱着!我要死了,还有你们娘呢!咱老王家的宝贝疙瘩,啥时候轮到你这排行老四的了!”
“就是!我这老大还搁着排着队呢!”王大虎跟个怨妇似的推了自家兄弟一把。
跌跌撞撞的王四猁还没站稳,就被王二熊扒拉开了。
“别插队!我是老二,你后边排队去!”
王四猁不甘的看向王金枝。
“四哥你可别看我。我这个当娘的一天都抱不着几回。”王金枝直摆手。
对面的王三狼看着王四猁挫败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三哥你笑啥笑?好像你能抱到逃逃似的!”王四猁气道。
王三狼浅笑道:“我自知抱不上,便也不去强求。不像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没点数吗?”
看着王四猁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就连王江河怀里的小奶团子,都嗦着手指头,咧着粉嫩嫩的小嘴偷笑。
相较于王家小院里的温馨与欢乐,老林家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院门前,林文海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钱袋子。
原本他想去见见香莲,可一想到上回老鸨那难看的脸色,便打消了想法。
可惜香莲把心都给了他,他却连为心爱的女人赎身都做不到,不由的骂了句:“窝囊。”
眼下最打紧的,还得是王金枝手里的那纸房契。这些天,家里的小老太太为这事,可没少跟他闹。
可他一想到王家那几个莽汉,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凑钱。
这时,就听到自家小老太太又在院里骂骂咧咧。
他才叹一声,推门而入。
一只脚刚跨进门,小老太太就冲他过来。
“这月的月钱呢?”
“还没发呢。”应了声,林文海就一屁股坐在堂屋门前,脱了鞋子抠起脚丫子来。
“还没发!你小子搁着跟老娘玩心眼子呢?你说,是不是又拿去见那个妓子去了?”
“娘!我熬了一宿,您就别再折腾我了好不好?”林文海双手合十祈求道:“让我吃点东西,睡一觉行吗?晚上还得去熬一宿呢!您再这么磋磨我,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林牛氏这才收回手,转身进了灶棚。
不多时,就端着只豁口土碗出来。
“怎么又是清粥啊?前几天不是给你钱了吗?你就不能做点像样的吃食吗!天天喝清粥,尽喝这玩意,我还哪有力气干活挣钱呀!”
“爱吃吃,不吃滚!没本事没钱养家,还成天挑三捡四嫌这嫌那,有本事你多挣些钱买肉买菜啊!”
看着那碗清得跟清水似的粥,林文海竟想起了王金枝。
以前她在的时候,就算他一文钱不拿回来,家里也不曾喝过这种稀粥,而且多少都有些肉。
可自打她走了以后,他给了小老太太伙食钱,反而是顿顿稀粥!
想到这里,他不由在心里又骂了自己一句。
早知如今这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