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依山。
老王家人早起习惯了,住后院的伙计们还没起呢,他们一家就都起来了。
王金枝背着还在昏睡中的林逃逃,同王大虎一起,掐着点去绣坊和铁匠铺。
王二熊则是赶着自家马车,拖着老的老,小的小回王家洼。
王五猁送人到了门口,吸了吸鼻子。
“爹,娘,你们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娃似的哭鼻子。你啊,可不能辜负了秦小公子,在这里好好做事,可不能偷懒。”
王五猁点头,把林初一兄弟挨个抱到车上。
他念念不舍道:“初一十五在家也要好好读书写字。等家里有钱了,咱们一家都搬镇上来住,到时候你们兄弟就能去私塾念书了。”
早就哭红眼的林初一,除了一个劲的点头,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
“哥你别哭了,整得跟五舅舅回不了似的。”林十五没好气的盘腿坐好。
他们家的马车和那些有钱人家的马车不同,他们家的马车一直都是大舅舅用来拉活挣钱的,所以车斗是装货用的,没有轿厢,人只能盘腿坐在车斗里。
王二熊都听笑了:“就是,多大一人了,还不如个小娃呢。赶紧进去吧,我们回王家洼了。”
说完,不待王五猁再开口,车马就向巷子口走去。
……
日上三杆时,第一次喝得不醒人世的秦谓,猛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见四周熟悉的景象,不禁嘀咕了一句:“起猛了?怎么看到自己房间了。”
揉了揉眼,再次睁开……整个人当即就不好了。
“我、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云木依山吗?”掀起被子,就往外走。
门一开,正好和端着水盆进来的王三狼撞了个正脸。
“脸不洗就往外跑,大奶奶又该说了。”
秦谓沉着脸跟在王三狼屁股后头,又折返回屋。
早知道昨晚就不喝不那么多酒了。
小团子一家好不容易来上这么一回,他怎么就错失了这么好的亲近机会呢。
可惜!
转眸,他就将目光落在王三狼身上。
有他在,好像也不是不行。
而此时的王三狼,凭着身为猎人的直觉,感动后背一凉,当即转头就对上了秦谓的眸光。
只不过,方才后背明明是冷冰冰的感觉,就好似被狼盯上的那种。
而此刻秦谓的目光,就和往常一样,温暖和煦中带着半大小孩的调皮。
“你又想做什么?”和秦谓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却也已经读得懂秦谓了。
秦谓唇角上扬,调皮的冲他眨眼。
“没什么,你赶紧弄些吃的来,咱们吃了好去云木依山。”
王三狼点头退了出去。
看到小公子把心思正儿八经的放在买卖上,他其实挺高兴的。
因为,这意味着,他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去到东厨,厨娘们一边做着秦小公子喜欢的吃食,一边赞叹道:“三狼你是真行啊!那么顽劣的小公子,在你手上,硬是跟变了个人似的。”
“所以才说三狼有本事呢!对了三狼啊,你都进宅子有些时日了,你家中媳妇没有怨言?”
王三狼礼貌笑道:“还未娶妻。”
几个婆子眸光一下就亮了。
“我有个侄女,今年十三,人长得虽不算漂亮,可性子极好……”
“三狼都二十好几了,娶个十三的像什么话?三狼啊,我外甥女今天十八,比你小几岁,刚好的年纪。模样生得娇俏,性子也可人得很,要不回头见上一面?”
“李氏就你家那老姑娘,你咋好意思说与三狼的?也不看看,哪家女娃子十八了还没成亲啊?莫不是被休的,或是克死过丈夫的吧?”
“你少在这放屁!我那外甥女不过是瞧不上那些庄稼汉,这才耽搁下来了。”
“……”
二人吵了好一阵,才发现王三狼早没影了。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感叹。
“可惜喔,王三狼这么好的男人,谁要嫁给了他,定然是个享福的。”
“那可不嘛!听说他一月的月银这个数呢!”婆子比出四根手指。
周围突然陷入寂静,几人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半晌,有人小声道:“四两?羡慕死个人,咱们不过八百钱,那院里的大丫鬟也不过一二两。人家却是四两,当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喔。”
“什么四两!四十两!我可是大奶奶身边的吴妈说的。”
“多少?”
“四!十!王三狼一月,就挣了咱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挣到的银子!”
“呼”的一声,一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之后,便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她们切的切,炒的炒的,别看手上的事忙,心里更忙。
那些有侄女外甥女的,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着也得试试。这万一要是成了呢?
而那些家中没有适婚年纪的,早已经把远房甚至同族或是同村的女娃子,都筛了一遍。
实在不是,现在去认个干女儿,也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