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沐轻鸿。
她站在窗前,冬日清浅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影。
沉静,狡黠,细腻,率真。
精致中带着明媚,孱弱又不失刚性。
若是这些出现在旁人身上,萧离觉得这个人定是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
可在沐轻鸿的身上,他却只看到了个鲜活的的少女。
她从不掩饰自己。
她会将所图摊开在你的面前,告诉你。
“看,这就是我的目的。”
然后直接了当地问你,“你要不要帮我?”
在她星辰般闪亮的目光里,你根本没法拒绝她。
萧离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战场染血归来,所有的御医都说他此生不能再上沙场,甚至会终身靠着轮椅行动的时候,他曾愤恨过命运不公。
皇帝伯父可怜他,所以在听到有人说起,永宁侯府的二姑娘对他赞赏有加时,忙不迭赐婚下去,想要让他终身有所托。
他推辞过。
已经是个残废了,何苦再让一个无辜的姑娘填进自己这糟烂的日子里?
皇帝只说圣旨已下,不可更改。否则,沐家姑娘会被世人嘲笑。
萧离未曾想到,这赶鸭子上架一般的赐婚,竟然是他本来以为要晦暗下去的人生里的一道曙光。
“王爷怎么这样看着我?”
萧离的目光太过专注炽热,以至于沐轻鸿被他看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偏头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白眼狼?心胸狭隘?见钱眼开?”
外人看来,沐轻鸿不过是个孤女,父母全无,兄长失踪,本就要靠着家族的庇护才能平安长大。
至于永宁侯夫妻两个留下的家产,她一个女孩儿,能有一些傍身就不错了,竟然还妄图全部接手。
大概世人会觉得自己疯了吧?
毕竟前世,也是她和萧靖大婚后,才携皇子妃之威,又抓住了二夫人的把柄,才令二房夫妻乖乖交出了父母家产的。
沐开阳急急地叫:“二妹妹!”
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若翊郡王也是这样想……看看面上平静无波的萧离,沐开阳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对着萧离一躬到地,“王爷,舍妹从小在庄子里生活,性子天真纯善,更是心直口快,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心。她说的,都是心中想的,还请您不要怪罪她。更不要……”
沐开阳看了堂妹一眼,目光中带着伤感与怜惜,“更不要相信她就是个心胸狭隘眼中只有黄白之物的人。她其实很好,一直都很好的。”
沐轻鸿:“……”
这还是她那个前世在春试中一举拔得头筹的状元哥嘛?
能够在殿试中妙笔生花,写出惊才绝艳文章的堂兄,竟然在萧离面前,如此词穷?
“三哥,你……”
沐轻鸿心里有点感动。她知道,这是堂兄在尽自己所能的,为她在萧离面前撑起兄长的责任。
“二妹妹你不要说话!”沐开阳骤然大喝,“听我说完!”
他的眼睛里,甚至泛起了红色。
沐轻鸿抿了抿嘴唇,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