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回去了,你也回吧,这次我先看着你走,省得你又在我家门前枯站许久。”
赵承砚不情不愿点头,还想再说什么,然见柳云清陪他熬得略有些憔悴的脸,也只好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嗯。”
“我真走了。”
“走吧。”
“你舍得我先走?”
“、、、、、、”
柳云清白他一眼,赵承砚忍不住也乐了。
“好吧,这次我是真先回去了。”
说罢赵承砚总算不再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不敢回头,只怕再多看人一眼,今儿非得跟着云清回家了不可。
没叫卯儿来接,赵承砚难得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上,然才进了府门,到了自己的院子,他便见常暗中护卫他的武凌等人立在廊下,地上缩着一个被捆成一团的黑衣男子。
“官人,此人行事鬼祟,小的便先将他捉来,还未着人审问,但凭您吩咐。”
赵承砚连一眼也不过给地上煞风景的人,只冷冷落下两个字,风一般的进了自己的房中。
“杀了。”
从前他在宫中住,有人容不下他,后来他被官家“赶了出来”,仍有人不放心他。
这样的尾巴他十天半个月总要捉来几个,若挨着个儿的审问,地牢都关不下了。
左右来打听他动静的不过那几个人,也就是他捡了团儿后,这才收敛了不少内心的戾气,整日只伺候自家猫儿呢,顾不上理那些有的没的。
然他不理不代表他能叫人为所欲为,能叫武凌捉来任他处置的,必然是今儿一路跟着他和云清,甚至摸清楚了他见不得光的生意。
自寻死路,那便送他上路。
赵承砚全然不将此人放在心上,而今只一门心思想看看云清到底送了他什么。
他进了房连声喊着卯儿,便见这小奴一脸喜滋滋的模样奉上来一匣子。
不知道的,跟他自个儿也得了礼似的高兴。
“官人快打开瞧瞧,小的也好奇着呢,枯守了几个时辰,就盼着这会儿了!”
偏个赵承砚小气得很,这礼物的第一眼非得是他自己来看,卯儿只能看第二眼去。
“这是云清送我的,不许你跟我一起看,快背过去背过去!”
卯儿不情不愿的转身,噘着嘴小声嘟囔。
“哎哟!您这霸道的,怎么的,小的还能给您看少了什么不成?”
“多话!”赵承砚手都搭在了匣子了,都已经掀起一丝盖儿了,且不知想起了什么忙抬起自己的手来朝卯儿吩咐。
“你快给我打水来,我且先净手才是,若是帕子荷包的,我只怕给摸脏了去。”
卯儿闻言急得直跺脚,心里直嫌他们官人磨叽。
可见官人这样珍重又珍重的模样,心里也跟着软软的,急归急,他活却是不少做,手脚麻利奉来温水给主子净手,还拿了润手的油膏来。
赵承砚好生准备了一通,这才缓缓打开了匣子,借着明亮的灯光,赵承砚瞧见了一对茶盏。
就而今时兴的茶盏来说,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
青黑色自不必说,这样的颜色最能显现茶汤的优良。
而玉毫指的是上面的斑纹,盏身分布着均匀细密的筋脉,形状犹如兔子身上的毛发一样纤细柔长而得名兔毫,亦或是鹧鸪斑,因形似鹧鸪斑点的花纹而得名。
如此建盏可为家传。
当然,也有窑变的,白斑、金斑、金豪、银豪、乌金、绿釉、柿釉、金彩等,如此色彩花纹各异,也得人喜欢。
赵承砚颇精茶道,自然对盏也多一分喜爱,私底下也有几套自己都舍得用,只是摆来看。
然他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一对盏。
说是盏都算是夸它们。
大体造型做成粽子状的,底部平、四角尖,头上的尖尖还可以拿下来,赵承砚姑且看了会儿,想来当是这盏的盖子。
然还不算完,每个盏的旁边还有一个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把手。
然这当是云清比照着自己的手做的,赵承砚试着握了握,有些小了,只能放下三根手指头。
其余刻画倒是精细,龙鳞上点了金,上头的角也细致,盏身上的竹叶纹细细看来也能瞧见,盏口平整不刮嘴,杯底子还一个上头画了个猫猫头。
只是烧纸的时候,恐那烧窑的师傅手艺不成,给烧得黑绿黑绿的,上头似有什么小字,赵承砚几乎将眼睛贴上去了也分辨不清。
然只是这样他就已经够惊喜够快乐了。
两只盏他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越是看就越是欢喜。
又心想云清是发觉他的小金粽子后才得了想给他送什么心思,这烧盏时候可不短,今儿就能拿出来送给他,必然又是夜里忙活了许久。
只想着她认真侍弄这两个盏的模样,赵承砚心中便酸软一片,也才不过离开了人这么会子,便想得厉害了。
“哎呦娘嘞!柳娘子这是做的啥啊!”
将水端下去的卯儿回来了,抬眼一瞧便看见了官人面前两个黑绿疙瘩,上头还接了个金把把,惊得他规矩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