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砚一手捏着鸡蛋糕,一手扶额,垂着头。
他说这话可不是夸大了的,是这糕点入口的瞬间,真真叫他觉得自己能得云清,是几辈子修得的福气。
智磬原还说他可能是个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的命格。
这怎么可能呢?
这点心是从未尝过的滋味,得人用心体贴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的记忆中能有这么一段儿,便是云清终有一日要离开他,他只品着这段滋味也足够他满足的度过余生了。
赵承砚一言不发了,只朝卯儿摆了摆撑着额头的那只手。
卯儿听令退了出去,临出门前扭头望了一眼自家官人,只见官人坐的端正,双手捧着那鸡蛋糕小口小口吃着,眼里还包着一汪泪。
这小可怜的模样可没了一个官人的架势了,倒是叫卯儿想起了他多年前,自己还是个不多大点儿的孩子时,刚来官人身边伺候的场景。
官人是个好侍奉的主子,没什么出格的要求也从不对小奴们动辄打骂。
当然,官人小的时候话也不多,总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小卯儿伺候小官人都半年了,只觉自家主子不像是个人,直到那日,官家冷不丁想起官人了。
除了给当时还活着的那位二皇子送去了一份甜滋滋的樱桃酥山,还给官人这儿也送来了一份。
那日小小的官人也是这般,只尝了一口便耷拉下头,叫人都退下去。
临了他也瞧见了,官人吃一口眼泪便落一颗,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
卯儿忍不住掩唇而笑。
官人而今都这般年纪了,总不会再掉金豆豆了吧?
没人知道赵承砚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一食盒的鸡蛋糕一顿吃完的。
卯儿只知道,一下午,他们官人都在吃消食的茶。
也是打他送来了柳娘子给的信物和吃食,官人便再没露出恹恹的样子了。
连娘娘都是说,而今官家身子日渐的好,阿砚也跟着日渐开怀,不见头两日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了。
为此,官家好似对赵承砚更放心不少,也更心疼他了些,开了私库给了赵承砚不少好东西。
赵承砚心里盘算着,这个价值几千两,那个又价值几万两,该怎么叫人处置换成银子才来得安全,届时都投到园区建设,便也可早早建成,省得拖得云清一直操心了。
待官家能下地走动,能亲自处置政务,见了朝中的几个紧要大人,掰着指头算算,赵承砚也已经在宫中待了整二十六天了。
柳云清从未这样记挂过谁,他赵承砚可好,二人刚确认了关系,就跟她玩儿异地恋,每隔个四五日才得卯儿这信使过来交换彼此的消息。
对着卯儿,柳云清也说不出什么过火的话,只能给人做了鸡蛋糕,或是旁的小点心叫卯儿捎过去。
赵承砚倒也叫卯儿给她送过东西来,然不过是些个首饰、布料,虽知赵承砚在宫中不大方便动作,但这礼物只叫人觉得敷衍。
后来干脆柳云清也不做点心了,拿春和茶楼的东西冒充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赵承砚岂能尝不出来,况柳云清也压根儿不瞒着卯儿,当着卯儿的面叫闲汉去春和茶楼买的,后再将点心换到她自己的食盒子里。
有次不小心,赵承砚还在盘子里瞧见了春和茶楼外送的衬纸,可叫他瞧得乐不可支。
小妖怪这是和他置气呢。
赵承砚只觉新鲜,可又不忍叫他的云清觉得半点儿不快,想想官家的身子,而今也是该他回去的时候了。
官家便是身子朗利些了,像是习惯了似的,还有事儿总使唤赵承砚侍奉,赵承砚毫无不悦之色,一如往常恭谨。
只是在入夜伺候官家躺下歇息后,他跪在了官家的面前终是开了口去。
“阿爹,我今儿特问了王典御,说是你的身子已然大好了,儿子也就放心了,没有理由再留在宫中赖着不走。”
“我在您身侧,娘娘过来还好些,旁的女眷往来行走多少不便,雀儿这几日也听话了许多,那儿子也就准备着回去了,改日再来孝敬您。”
官家没有防备听得这话,还有些惊讶。
“怎么就要走了?”
前几年刚有雀儿的时候,官家对赵承砚最是防备。
一来是怕赵承砚跟雀儿抢,雀儿这样小怎么抢得过他,二来雀儿先头夭折的那个孩子缜儿跟赵承砚关系最是亲密。
那孩子不知怎的,就喜欢粘在赵承砚的怀中,只后来缜儿将近六岁那年,有一日留在赵承砚那儿吃了晌饭之后,下午总喊着腹痛,夜里就没了。
虽王典御说雀儿是发了急病,并非是因为吃食的缘故,可他夜梦缜儿,总觉跟赵承砚脱不开干系。
好不容易得了雀儿这个儿子,且将他眼珠子似的看待,雀儿满不满周岁的那年他都不敢多叫赵承砚入宫来,生怕妨着了雀儿。
赵承砚也识趣,果真没有跟雀儿亲近,他这个做阿爹的,心中也偶尔会对阿砚怀着些愧疚,然为了雀儿,他也少不得权衡。
谁道一时不察,雀儿变得顽劣,不及缜儿的半分,更别说跟赵承砚比。
他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