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靖江伯府的时候, 因寿昌公主还想去酒肆喝酒, 裴蓁便把马车和下人留了给她,自己则上了晋安郡主的马车, 她酒量浅,又因那樱桃蜜酒实在香甜可口, 不免多喝了几杯, 眼下酒意上头, 便有了些醉意, 歪歪的倚在车壁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袁氏看中了七娘。”晋安郡主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见裴蓁头抵在车壁上,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抬手把人拢在了怀里,又拿手在她额头上拭了拭。
裴蓁窝在晋安郡主的怀中,懒懒的睁开眼,眼底带了一层水光, 掩唇打了一个哈欠,才道:“靖江伯夫人那样的人, 又哪里能看走了眼, 瞧中七姐也不稀奇,谁又想招了一个搅家精进门。”
“尤氏带了叶四郎去园子?可瞧见了七娘?”花园里的动静是瞒不住的人的, 晋安郡主自然也是知晓。
裴蓁虽不知哪个是叶四郎, 却点了下头:“尤氏是带了人过来, 不过是远远瞧上一眼, 就是不知道尤氏有没有误会。”说道这,话音儿顿了一下,眼底带了几分讥讽之色:“这桩亲事得趁早定下来,得让傅姨娘她们着急,只有这样她们才会乱了手脚,到时候,就算是大哥归府,也是无力扭转这局面。”
晋安郡主轻轻的点了下头:“六娘真会瞧中叶四郎?”
“他的出身比傅家四郎好上不知百倍,比起出身商贾的举人,显然靖江伯府的庶子更能入她的眼。”裴蓁低笑一声:“她惯来心高气傲,又怎么能忍受嫁到商贾之家,哪怕叶四郎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他的身份也会入了她的眼,更何况,叶家可没有不成器的浪荡子,靖江伯夫人在教导子嗣上面十分用心。”
“自不量力。”晋安郡主冷哼一声。
裴蓁抬起眼眸,笑了起来:“没有她们的自不量力,又如何能桎梏住大哥。”
“裴家的男人……”晋安郡主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早晚都要栽在女人的身上。”
裴蓁微笑不语,她的年龄让她不适合附和这样的话。
晋安郡主也知自己失了言,掩饰性的清咳一声,又道:“素娘的亲事在即,你外祖母自是不会去的,到那日你做公主府的马车去卫家,代表你外祖母给素娘添妆。”
“您不去是吗?”裴蓁轻声询问着,不等晋安郡主回答,又道了一句:“姨母也不会赐下东西给素娘添妆。”这话说的肯定。
“杨氏得陇望蜀,这个教训是她应得的。”晋安郡主冷笑一声,想要脚踩两条船,也要瞧瞧她识不识水性,也不怕一个不甚跌进水里把她淹死。
“大喜的日子这样被打了脸,杨氏怕是心存怨愤了。”裴蓁低笑一声,却有些不以为意,这是德宗大长公主一脉给杨氏的警告,哪怕永宁侯府不能为己所用,也不会让他们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
晋安郡主长眉挑起:“何惧之有。”杨氏她还不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妃,便是她有一天成为永宁侯夫人,她若是想打她的脸,她也得乖乖的把脸伸出来。
“君子易交,小人难防。”裴蓁微笑着道,杨氏不足为惧,可她显然已有了异心,而这份异心,在自己并不会成为太孙妃后,只怕会越加倾向了过去,所以,一个简单的教训是足矣让杨氏畏惧的,反倒会让她生出怨愤之心。
“您得掐灭她的野心,让她经此一事便怕了您,再不敢生出他心。”
“你是指动杨家?”晋安郡主眉头微皱,这是一种惯性的思维,有些时候想要教训一个人,未必要从她身上下手,而是选择从她身边亲近的下手,结果往往更令人满意。
裴蓁轻摇着头,红润的嘴角轻轻一翘:“您得从赵四郎身上入手,断了他的青云路,让大舅母知道,她不管打的什么主意,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断了赵四郎的青云路,这事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却是不易。
晋安郡主手抚在裴蓁的后颈,沉吟了片刻:“赵家是宁川王的一条狗。”说着,晋安郡主望向了裴蓁。
裴蓁红唇轻弯:“是断了赵四郎的青云路,而非动赵家,宁川王又岂会因为一个赵四郎而大动干戈,且,他若是无所表态,只怕赵家人也会心寒呢!”
“如今卖的什么关子,你既说出这样的话来,必是有了主意。”晋安郡主嗔声说道,伸出一指在裴蓁的额间轻轻一点。
裴蓁随手牵了牵滑落在臂弯上的披帛,抿嘴一笑,歪着头道:“您又急了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还用费神不成?赵四郎他是武者,想要断了他的青云路,只需断他一臂与一胫,让他日后再也拿不稳枪骑不了马,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即可。”
晋安郡主一怔,哪里想到断赵四郎的青云路是这样的简单粗暴。
“这事还得告知你外祖母一声。”
晋安郡主的意思是,动手的人得找几个稳妥的,最好不是京城中人,所以得从德宗大长公主那里借了人来。
裴蓁笑着摇了下头:“您错了,这事不能隐秘的来,您得让大舅母因这件对您生出畏惧之心,让永宁侯府的人明白,背着外祖母行事的下场。”
晋安郡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笑了起来,抚掌道:“那这事还得知会你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