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块儿有棱有角,长一寸,阔约半寸的醒木拍在桌案上,用者力道之大,竟使脆响声回荡于整座酒楼内良久,引得众位客官,个个犹如大梦初醒般纷纷移目戏台。
要说台上这位,那可是名满京城的讲事人,他所讲的故事都算得上古怪奇谭前所未闻,很多人都是慕名至此,来听听这天下发生的,自己所不知道的奇闻异事,也不凡甚者当做聊斋故事解解闷。
讲事的是个老头,他抿了口茶,待台下细细碎语落净后,抬手捋了捋胡须,瞪大铜铃般的眼睛说道:“天下为九洲,九洲敕诸侯,诸侯化四国,征战无止休!如今,北方的赵国已被鲁国所灭,天下已形成三国鼎立之势,而在这三国当中,鲁国,因结束战乱不过几载,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周国,又长年遭受蛮人袭扰,国力也大不如前,若论到富饶之地,唯有那夏国,无争无扰甚是昌盛!而今日,老夫要与各位讲的,便是这发生在夏国沧州的一庄奇事。”
讲罢,老者“哗”的打开右手边的扇子,“话说夏国有三州,沧州、彭州、川州,且说在这三州之中,以沧州人士为首,最会经商,而在那沧州城中,便住着一位富甲一方的巨商,名叫楚启文。”
老者徐徐说道:“要说这楚启文,其家境不仅殷实,人更是出了名的和善,捐衣捐物、施舍粥米,犹如活佛再世,从勿因善小而不为之。可就是这么一位大善人,唯一的遗憾,却是年过半百仍老无子嗣,着实令人惋惜。而就在某日!城外忽来一位隐世高僧,说是被楚老爷的行善积德所感动特来送子。闻言,后继无人的楚启文欣喜若狂,特意差人把那高僧请到府上款待并请教送子之法。要说此人头戴帷帽,若不是身上的袈裟,那是断不可能认出其行为举止像个僧人的。直到他为楚夫人号过脉,提笔开了一张令人错愕的药方,而此方仅仅三个字,绝情草!”
听到绝情草三个字,台下呜呀呀的一片低语。
“绝情草?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吗,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绝情草呢?”
“不错!”
老者正了正声,“这绝情草本是上古传说中生于鬼界的产物,乃至当日楚启文所见药方后也顿感自己受了蒙骗,请了个骗吃骗喝的假僧人,传说怎可当真?抬手便要管家逐客,可那僧人却不为所动,不缓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方盒,而这盒中的,便是世间独一份的绝情草!”
台下一片唏嘘。
“啪!”
又是一声醒木拍在桌案上,“这绝情草又名引魂,相传开在鬼界的一处孤崖上,都说此物凶狠至极,其周身数百里更是寸草不生,只靠散发的幽香引诱无意识的灵体近身后吸食而生,乃是世间万恶之一,也是绝品的上等药材,传说亦是传说,当日所见还真是惊愕了楚老爷子,思虑良久后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差人捣碎煮药为夫人服下。可谁成想,药入腹中未过数日,还真有了奇效,楚夫人连日里竟开始阵阵作呕起来。而这僧人见其孕脉尽显,却没再叮嘱什么,匆忙间,更是急切的要与楚启文辞别离去……”
“先生妄要谬语!”
话未讲完,台下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客官愤然起身,打断道。
“您既是名满京城的讲事人,就应当担起这讲事人的职责,讲些真实存在的事情,怎可拿聊斋故事出来唬人?就不怕台下亦有窃窃私语者,一传十,十传百,将这假事传成真事吗?何谓绝情草?我倒觉得真真假假假亦真,那僧人所开的药方也不过是世间平常的生胎药,亦是被先生夸大其词罢了!”
闻言,台上的讲事人呵呵两声发笑,又捋了捋那白须,“呵呵,好一个真真假假,假亦真!那你又怎知这到底是真是假呢?难道小生当年在场不成?”
听得对方发来讥问,书生顿时满脸尴尬,撇过头去不敢与台上对峙,“在下当年尚且年幼,却是没能在场……”
沉思片刻后又猛地想起什么,正首道:“既然先生您发问了,我且问您当年又是否在场?”
台上的老者轻轻扇了两下扇子,眯起眼睛答道:“那是自然,老夫我周游列国数年,所讲之事皆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当年楚夫人最后确实诞下个小子,楚启文还为其起名为九鸣,小生,你可知这名字的由来否?”
“在下,在下不知……”
讲事的老者往前探了探身子,道:“因他出生之日自晨起,那楚府上空便一直盘旋着九只金銮凤鸟丝鸣不止,待到小儿临盆后才各自散去,所以!他才叫九鸣,此事别说沧州,怕是整个夏国都是知道的,你一个初生牛犊的小生,不知道的怪事多了,若是不信,方可去沧州城打听便是,怎可辱我这讲的是聊斋?我既是讲事人就该讲实事,若只会信口雌黄讲聊斋的话,又怎得能名满京城呢?”
“彩!彩!”
此话一出,整座酒楼的客官纷纷拍手称快,并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书生对他指指点点。
“天下奇事数之不尽,这竖子屁都不懂也敢来砸场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快滚快滚!”
小书生怕是也被驳的很没面子,“你……你们这群庸人,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都是这些不靠谱的讲事人用来骗人的!聊斋你们也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