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萧倾澜寝殿。
今日散朝后,萧倾澜便让清川把奏章都拿到了寝殿,他坐在寝殿之中看折子批复,直到夜晚,南风来向萧倾澜回禀。
萧倾澜问,“走了?”
南风点头,“是,顾小姐走了,顾老爷和顾夫人陪着,出了城一路南下,已经过了北鸣关了。”
萧倾澜放下手中奏章,自嘲一笑,“车马队伍冗长,走的倒是很快。”
“队伍在后面慢慢走,顾小姐和她父母的马车先行,有青儿和随行护卫一起加速,听说是顾小姐想早点回到扬州老家。”
“她想早点回家,还是怕朕派人去追堵拦截?”
南风咬了下牙。
他终于学聪明了一下,没有再让嘴比脑子更快的回答,只怕就是皇上您想的这样。
顾小姐避您如蛇蝎呢!
萧倾澜看他忍的辛苦,也不想多问了,叫他出去。
他放下奏章,走到床边,借着夜明珠的亮光,他看向悬于床头的那幅画,眼神幽暗深邃。
他终是不忍心将她囚困宫中,看她日生怨怼。
她说想回老家去看祖父母,想回去寻个平凡人家,嫁人生子。
他也没什么理由阻拦了。
他伸手轻抚画卷,摸到她写的那四个字上,手指微顿,“顾清颜,朕允你离开三年。”
三年后,才是另外一个新的开始
——
柳绿花繁,香灯皓腕,溪部小船,载一片落霞烂漫。
顾清颜在扬州待了三年,习惯了这儿的吴曲婉转,每日都听不腻,落日时分,总要在山塘街逛逛,听听评弹的曲,散散幽心。
青儿从顾家找过来,看到烟霞之中,顾清颜独立河岸,染了胭脂红,像穿了一身别致的嫁衣,更为这美如诗画的江南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她呼吸一窒,都有些愣神。
还是顾清颜看到了她,朝她走来笑问,“怎么这个时候就来接我了?不是说半个时辰之后,才去彩云坊取寿礼的吗?”
青儿回道:“秦公子来了,给小姐带了绒花,夫人让我来请小姐回去看看。”
顾清颜失笑,“他出门几个月,才回来就跑来送东西,也是怪客气。”
她收了听曲的心,带着青儿一同往顾家走去。
青儿在她身后说,“秦公子对咱们顾家是客气,可他对小姐,应当不止有客气。”
还有牵肠挂肚和日思夜想吧。
顾清颜嗔了她一眼,青儿绷着脸低头。
跟着顾清颜来扬州久了,倒也不像以前那么拘谨,顾清颜待她温和,她时不时的,也敢与她说几句话玩笑话了。
时常跟姐妹一样笑闹。
顾清颜笑着看了她一眼,“回头我的婚事定了,该请爹娘帮忙,给你也张罗一门婚事了。”
“小姐,嫁人也要带属下一起吗?”
“是。”
青儿:……
突然就有点想回影卫阁了。
廊桥山庄。
身为扬州商贾大族,顾家盘踞一番,修了绵延百里的山庄居住,整座山都是顾家买下来的,门庭奢华,连回家都是要乘车再坐轿,才能到正厅的。
顾清颜为了避免人家久等,在路上简单的修饰了一番妆容,便到春华堂去了。
顾旬州和姚思渝都在,他们笑容满面的跟人谈着话,坐在他们下首的年轻公子,也客气有礼的应答着。
顾清颜到的时候,秦时晏刚放下茶杯。
他修长如玉骨的手指,像精心雕刻而成,指间一枚碧玉扳指,更莹润光泽。
顾清颜笑着进来,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秦时晏脸颊薄红,眸光低垂了些,似是害羞。
他本是容色雪白之人,墨眉红唇,整张脸如谪仙般风雅,如今这么一脸红,更显俊颜秀色。
顾清颜与他认识几年了,知道他在长辈面前会装乖巧,不拆穿他,与父母说起话来。
待他们话题结束,秦时晏的脸红也缓过劲来了。
他再看向顾清颜,便有了几分底气,“我这次随商队去做沿海生意,碰到海外运来的绒花,是一种特殊材质做的,状若鲜花且经久不褪色,我想着你们女孩家会喜欢,就给你……你们姐妹都带了些来。”
他献宝似的捧起那些绒花,交给青儿,放在顾清颜的面前,给她观看。
顾清颜倒是没见过这样逼真的花,还拿起来闻了闻,上面竟还有花香。
秦时晏说,“是香料染上去的,也跟真花一样香,香味也持久,这海外来的东西数量稀少,你可以多留下一些。”
他装了许久了,原本是只想给顾清颜买的,可又怕别人说他别有想法,顾清颜也会觉得他做法不成熟,所以他才多买了些。
但他先来送顾清颜,她挑了剩下的,才有其他人看的份!
顾清颜对他这次的做法很满意,留下了自己喜欢的,再把其他的都装好,差人送去给她的堂姐妹们。
姚思渝见天色暗了,说自己要去厨房看看晚饭,便拉着顾旬州走了。
顾旬州吩咐顾清颜待客,然后好生送出去,不可多待,顾清颜俏皮的眨了下眼睛,“知道啦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