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房管事嬷嬷探亲路上连日大雨,途中又遇到山洪,耽搁了小半个月才回到府中。
大公子的几身衣服也早就做好了,就等李嬷嬷验收。李嬷嬷瞧了没什么问题,还对容宜绣的两件衣袍甚是满意,连连夸赞。
她不知道容宜和冬雪之间的事,见容宜闲着便安排容宜去送衣服给大公子。
冬雪连忙上前阻拦道:“嬷嬷,我去吧!”
李嬷嬷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冬雪,她已发现冬雪和容宜换了房间的事,今日冬雪又主动要帮容宜揽活,属实是不正常,她不禁暗忖,难道是容宜威吓她?
嬷嬷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柔柔弱弱的容宜,瞬间打消了这离谱的念头,她了解冬雪,不可能被容宜这样的小丫鬟拿捏。
于是嬷嬷没再多想,总归是没什么大事的。她怎么也不可能会想到冬雪被江匀燮隔三差五地威胁着。
冬雪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二公子不仅要她保证不能让容宜干活,还要她给两人私会打掩护。
她前天才支使容宜去捡落花,好“偶遇”二公子,昨夜又在院子里给二公子放风,一晚上没睡,在心里叫苦不迭。
容宜此时却率先伸手接过了衣裳,柔声道:“嬷嬷,我闲着无事,还是我去吧。”
又望向冬雪道:“冬雪姐姐,送个衣服而已,没事的。”
自从上次大公子救下她,她就再没有见过江匀珩了,六七日来,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机会和他说。容宜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冬雪见李嬷嬷一直盯着两人打量,也不好再坚持了。
容宜拿着大大的木托盘,上面垒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有六七件,还有些是冬装。端起来不禁有些吃力,衣服将她的整张脸都遮挡住,只勉强露出两只眼睛。
她步伐匆忙又带着一丝谨慎地去往江匀珩院里,想到待会儿要见的人,她莫名有些紧张,快到院门时又有些担忧,不知道大公子会不会没回来?
好在她一进院子就见到了余庆,而那房门大开着,他在……
守在门口的余庆抬头见到吃力地端着堆叠成小山般衣物的丫鬟,立马迎上前想去接手,然而他走近看到露出的那双桃花眼时,又突然停住了伸手的动作。
“余庆大哥。”容宜眉眼弯了弯,语调轻柔地唤道。“我来给大公子送衣服。”
“容宜姑娘,主子在屋里,劳烦你送进去了。”余庆憨厚的面容也咧嘴笑了笑,还好他没将衣服接过来,这不又帮主子争取到两人见面的机会了嘛。
“好。”容宜轻应声,赶忙跟着余庆将衣服端进屋,她的手酸麻得厉害。
此时江匀珩正坐在书桌前握着毛笔,拧眉专注地批注着厚厚的兵书。
“主子,绣房送衣服过来了。”余庆迈步进屋小声通报。
“嗯,放着便好。”他头也没抬,只是机械地回了一句。
余庆点头应是,随后出了屋子。
容宜将衣物放在外厅的圆桌上,酸胀的手臂才得以放松。她扭头看向坐在对面忙碌的江匀珩,他在内室,容宜站在外厅,两人隔了一定的距离。
容宜静静地望着江匀珩,几日不见他竟瘦了,浅白的阳光映射到精雕玉琢的脸上,让他的气色略显苍白,淡色的薄唇紧抿着,隐隐泛着清冷凉薄之色。
不多时他就注意到了容宜那灼热的目光,猛然抬起凌冽桀骜的眼眸,紧紧盯住了对面略显无措的人。
竟然是她……
容宜怔怔地垂下头,恭敬行礼道:“大公子好,奴婢将您的衣服送过来了,您有空试试吗?不合身的话奴婢好拿去绣房改。”
她的语调有一些微颤,她在他面前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沉不住气的。
江匀珩却是冷声道:“不必了,你衣服放下就回去吧。若是有问题我再让余庆送回去改。”
他那菱形的丹凤眼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圆桌上堆得高高的衣服,有些不悦,她竟是一个人抱着这么多衣服过来的?
容宜一直低着头,没敢看他,听到这话神色略显失落,她觉得今日的江匀珩有些冷冰冰的,可能他是有忧心事……
容宜的手攥了攥袖笼里的香囊,里面恰好装着安神的草药,但她突然不知如何开口,站在原地迟疑着。
江匀珩一直看着她,理智告诉他要和容宜拉开距离,但身体却是在静静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容宜缓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她是要来道谢的,她老想着姑娘家送男子香囊寓意非凡,竟忘了正事,她暗暗责怪自己心思不纯。
她上前了几步,羞怯道:“大公子,奴婢谢谢大公子的搭救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只能凭一点手艺做了个香囊微表心意,里面是安神的草药,希望能平复些大公子的忧思……”
平复忧思?她送香囊恐怕只会让他更心痒难耐……
江匀珩的神色复杂,容宜没等来他的答复,于是大着胆子向他靠近。
她缓步穿过屋子中间的圆形雕花门框,来到桌案前。
她始终微微垂着头,也不敢抬眼看他,只从袖笼里取出那个墨绿色的仙鹤纹香囊,小心翼翼地放到桌角上。
不是女子送男子惯用的鸳鸯、龙凤